刘叡及城中吏士得知五溪蛮援军到来,不禁暗松了一口气。近来刘景军抢收稻谷,大治攻具,磨刀霍霍,随时都有可能对临沅发动进攻,给刘叡及城中吏士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然而对于是否出城助战,临沅城中的众文武吏争论不休,刘叡亦迟疑难决,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直到最后战场分出胜负,他们也没吵出个结果来。
五溪蛮败讯传回,原本纷纷扰扰,人声鼎沸的郡府正堂,霎时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凶恶善战的五溪蛮如此快落败,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堂下众文武吏不禁面面相觑,刘叡也是瞠目结舌,大为失态。
现今临沅城中只有四千兵卒,这点人马能不能守住临沅,还是一个未知之数,更勿提击退刘景军。毫不夸张的说,五溪蛮是他们的最大倚仗,现在倚仗没了,众人顿觉前途渺茫,灰心丧气。
堂中气氛凝重如有实质,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漫长的静默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道:“明府,五溪蛮一败,仅靠我们自己,恐怕难以抵挡长沙军。”
一经有人开口,堂下众文武吏纷纷反应过来,出言道:“长沙军素称健勇,荆、交驱赶数万甲士来战,亦不敌长沙军,何况我武陵小邦寡民,何以敌之?”
“长沙军收我郡稻谷,以养军士,兵粮优足,而我等坐困临沅,城中之粮却不足三月……”
“长沙军兵精粮足,今挟大胜五溪蛮之威,不可力敌……”
看着堂下七嘴八舌的众吏,刘叡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他又不是白痴,岂会听不出他们话中隐含的深意,无非是劝他投降刘景。然而一矢不发,便向敌人投降,世人将会怎么看他?他可不想沦为人们日后谈论的笑柄。
“砰……”刘叡心中气极,右手狠狠一拍书案,众文武吏心下一惊,顿时收声,束手听命,刘叡从座位上起身,出言责道:“临沅城池坚固,兵虽少,亦足以御敌,尔等又何必自轻?”
刘叡接着又道:“《易》曰:‘有孕盈缶,终来有它吉。’夫以德胜人者昌,以力胜人者亡,古往今来,莫不如此。刘景心怀不轨,妄兴刀兵,无故侵我国土,虐我子民,此乃不义之师也,纵然一时得志,亦难持久,一旦受挫,必定土崩瓦解。”
堂下众吏面色各异,刘叡名士儒人也,向来喜欢夸夸其谈,虚枯吹生,问题是两军交兵,可不靠嘴皮子,需要拿命去拼。
无奈刘叡抵抗之心甚坚,难以改变,他们身为其属吏部将,只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刘叡见堂下立者百余人,应者不过寥寥十余,大部分人仍旧忧心忡忡,缺乏斗志,心中感到有些悲哀,强自振作,鼓励众吏道:“刘使君绝不会对刘景逆举坐视不管,我等只需坚守临沅,不出一两月,北方援军必至。”
众文武吏闻言稍稍振奋,失去了五溪蛮这个倚仗,刘表便成为了他们唯一的指望,虽然知道不宜对此报有太高的期待,但他们仍盼望刘表援军早日到来。
…………
刘景军对五溪蛮的追击,一直持续到入夜,事实上步卒早在日落前,便已陆续返回,唯有刘亮及其麾下骑兵,于夜幕降临时,押解大批五溪蛮俘虏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