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五更时分,殷人离起身后便没了人影。
辰时芸娘起身,接见殷人离铺子的诸位掌柜用了近一个时辰。
等她回了内院时,他依然未出现。
芸娘想着,他大概是记恨她昨晚的表现。
哼,大仇未报,她怎能昏了头,和和美美的同他过日子?
等她用完午饭,歇晌结束,依然不见他回来时,终于忍不住传来了阿蛮。
“少爷说,他出去寻安公子,让夫人不必挂怀。”阿蛮道。
他真的去寻安济宝了?
她便拿出家主的风范呵斥阿蛮:“怎的不早说?”
阿蛮回道:“少爷说,若少夫人问起,小的才说。少夫人若没问,便不用招了少夫人的眼。”
这话怎的如此幽怨?
她觉得委实好笑。
等到了夜里,他才风尘仆仆回来,留下一句话“明日午时同他碰面”,便去了耳室。
她抿嘴一笑,继续看她的账本。
等他沐浴出来,独自歪在另一边看兵书。
她看他果然生了她的气,不理会她,便主动问道:“你这账本里,有一处帐我看不懂,殷大人可否解惑?”
他的脸冷的像冻砖,却依旧凑在她身边看她指的那一处帐。
正正好是他从青楼退了股后入的帐,等过了两日后又支了出去。
他冷冷道:“是我发傻的账目。”
她吃惊道:“你发一回傻就有几万两银子的收支?我瞧着你买卖虽多,可账目不清不楚,你该不是库中虚空,却在我面前装大款?”
她故意道:“你若真背了巨债,却一心要娶我这个富婆,那你就不止是抢婚,你还是骗婚!”
他郁郁抬头,瞧见她忍笑的模样,便软了心肠,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为自己打抱不平:“怎地总是对我如此狠心?我可是你夫君。”
她举了个例子给他听:“譬如日后你闺女,便是殷小曼,我俩捧在手心里养到十七八,被旁的汉子一把药药倒。等她药效过了,两眼一睁,已成了那汉子的妻室,你是什么感受?”
他连听都听不得,眼神中杀机立现,恶狠狠道:“哪个狗崽子敢对我闺女动手?我砍不死他!”
她忍笑点头:“我也不砍你,也不砍安济宝,我就寻他讲讲道理,你说我狠心吗?”
殷李结亲的第五日,午时将近,一辆马车从殷宅而出,直直往定好的酒楼而去。
马车里,殷人离牵着芸娘手,低声道:“只同安济宝讲道理?不动手?”
芸娘做出一副受冤枉的模样,嘟嘴道:“我可不是泼妇,我都是靠斗智!”
他便苦笑一声,长长叹了口气。
她却乜斜着他:“你自然也可以帮他。只是,你若帮了他,便莫进内宅来睡。我瞧着你睡书房挺好的。”
他忙忙道:“不帮,决不帮他这种损友。”
马车停在酒楼下时,正好是午时三刻。
芸娘心中冷笑,果然是个适合超度的好时辰。
安济宝已先一步等在雅间里,占据了靠门的有利地形。
为了给自己壮胆,他还带了自家的下人。
四个魁梧的汉子站在他背后,确然有些威武。
见了芸娘进来,他当先向四名家丁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