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今日失去联系的是别人,或许楚千凝还不会这般担心。
但是冷画……
那丫头人虽机灵,武功却不高。
一旦碰上了几个练家子,她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即便她轻功再好,可总也有休息的时候。何况猛虎架不住群狼,她一个人要是被围攻,轻功再好恐也跑不掉。
思及此,楚千凝的眉头便不禁皱起。
“是属下一时大意,还请主子责罚。”说着,唳染便径自跪倒在地。
他之所以会让冷画回来报信儿,除了因为她轻功好之外,还因为月溪城中把守森严,他们打探起消息来并不容易。
正是因此,他们才耽搁了这么多时日。
本想着那丫头武功不好,免得在那边太危险,是以才让她回了沂水城,怎知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同唳染一样,轻罗也是满脸自责,“奴婢也有罪。”
他们的行踪一直很隐蔽,根本没想到路上会有人伏击。
也不知那丫头如今情况如何……
秀眉紧蹙,楚千凝微微摇头,“都起来吧。”
这事儿根本怨不得他们,便是黎阡陌最初派冷画去南凉,为的也是她在中间传递消息。事关重大,他们不能冒险用信鸽一类之物。
“从南凉回北周,应当不止一条路吧?”不知想到了什么,楚千凝忽然若有所思的问道。
“的确不止一条。”
“那……”
猜到她是要问什么,黎阡陌却握住她的手缓缓摇头,“无论走哪条,冷画都会沿途留下记号,以免会断了踪迹。”
话落,他明显看到楚千凝的眸光一亮。
见状,黎阡陌却敛眸没有多言。
距离那丫头与唳染他们分开已近十日。
十日……
足以发生太多的变故了。
恐楚千凝忧心不已,黎阡陌便没有将心底的猜想告诉她,只淡声吩咐道,“着人沿途去查探,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是。”
“鹰袂,你于前去探路,看看有无冷画留下的记号。”
“属下遵命。”
指尖轻叩膝盖,黎阡陌墨眸微眯,忽然又道,“从南凉到北周,其中有两条要经过东夷和西秦的路,你们先从此路查起。”
闻言,唳染和鹰袂不禁相视一眼,心下微疑。
这两条非是回沂水城最近的路,冷画怎么会绕到那儿去呢?!
心中虽有疑惑,但他们却并未多问,只神色恭敬的俯身应下,全然听从安排,未有异议。
得了吩咐之后,两人便即刻动身启程,留下轻罗将他们后来查到的消息上报。
“启禀世子、世子妃,奴婢和唳染在月溪城中打探到,身负此月牙胎记之人均是南凉皇室中人,且均为女子。”
初闻这事儿的时候,轻罗和唳染也很震惊。
不过……
此事月溪城中人人皆知,并不隐秘。
虽说之前楚千凝心里便有此猜测,但此刻得到确定的答案,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竟果然与南凉皇室有关!
而随着轻罗接下来的话说出,房中便更是静的彻底。
原来,同他们想的一样,“乐烛”非是“乐烛”,而是“南月烛”。
南凉先帝昔日共诞下两名女婴,乃是一对双生子。
大公主名唤“南月烛”,二公主名唤“南月烟”。二人眼角各有一枚暗红色的月牙胎记,只是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姐妹两人虽样貌相同,但性格却天差地别。
因着南凉世代皆为女帝,是以这姐妹俩自出生之日起便被人时时拿来比较。
偏偏……
她们两人在政见上多有不合。
一开始只是在朝堂上吵,后来渐渐演变的见面就掐,最终竟到了面和心不和,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南月烛虽为长公主,有继承皇位的优势,但朝中众臣却更倾向于二公主南月烟。
由此,二人积怨愈深。
“忽然有一年,宫中无故失火,南月烛葬身火海,南月烟顺利登基为帝。”说起这件事,轻罗的眉头便不觉蹙起。
有很多人说,是南月烟害了南月烛。
倘或这些传言皆是真的,那么便意味着……
本该香消玉损的南月烛并没有死,甚至还偷走了南月烟的孩子,也就是她家小姐,辗转去到了东夷苟且偷生。
只是……
“奴婢与唳染在月溪城中多番打探,并未听闻南凉帝曾育有一女。”更甚者,她因不愿纳娶皇夫而被满朝文武相逼,险些退位让贤。
“她没有孩子?!”楚千凝微惊。
“是。”
根据她和唳染查到的情况,南凉帝的后宫至今仍是个摆设。
就在楚千凝为此疑惑不解之际,却闻黎阡陌的声音淡淡响起,“女帝未婚产子,夫婿不知所踪,这必是皇家密辛,探听不到什么也实属平常。”
“……嗯。”
怔怔的点了点头,楚千凝不禁有些闪神。
即便之前她与黎阡陌已有种种猜测,可事到如今,还是觉得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涛。
也就是说,当年爹娘分开不久,娘亲便育有身孕,甚至还将自己生下了。却不知是何故被南月烛假死偷了出来。
她抚养自己长大成人,若无凤君撷在中间横插了一脚,南月烛最终打算做什么?
让自己去向自己亲生爹娘复仇吗?!
只要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认贼作母”,楚千凝便不禁觉得自己的背脊一阵阵发寒,指尖都在轻轻颤动。
若这些都是真的,那南月烛此人也未免太过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