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小柳氏登门的时候,裴二娘子正打发了银锦去请郎中,说是身子又有些不舒坦。
小柳氏扶着婢女下了马车,正巧听见银锦怯生生与看门的婆子说话,保养得极好的脸上多了一分讥讽,眼风掠过银锦,便往府里去了。
裴氏听说小柳氏来了,脸上难得有了笑容,打发林妈妈去请萧容悦,自己与小柳氏寒暄着,一对亲家亲亲热热说着话,就好像从未有过什么嫌隙一般。
萧容悦扶着三七,一副病病歪歪的模样,慢吞吞走进来,小柳氏赶紧起身,亲自上前拉着她的手往里面来。
“可好些了?詹妈妈这些时日也不知做什么去了,不曾给我回过话,我心里实在是挂心着,想来看看你,偏生就要是仲秋,忙里忙外抽不开身来。”小柳氏又是小心又是殷勤,一副将萧容悦视若珍宝的模样。
裴氏冷笑着,嘴角差点撇到耳根子后,只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可不是,真叫人担心,刚嫁进来没几日就病了,这些时日还不见好,别说亲家夫人,就是我这心里也是放不下。”
萧容悦抽回手,自己在榻席上坐下了,淡淡道:“劳阿家和姨娘记挂了,我身子还好,不过是要养一阵子。”
小柳氏叹气,转而与裴氏道:“这孩子自小便是三灾六病的,我那时候刚进门,也不放心把她交给妈妈们照看,便带在身边养着,病得重了也是自己守着才放心,好容易这么大了,终究是底子弱了些。”
小柳氏那一颦一蹙眉,若不是裴氏早知道究竟,只怕是真要信了眼前这对母慈子孝了,她暗地里讥讽,嘴里倒是道:“无妨的,来了这府里也是一样的,只要三郎与她好好的,便是要什么也没有不能的。”
看着她两你一句我一句,争先恐后地说着各种恶心人的话,萧容悦连应付的兴趣都丧失了,索性吩咐山茶回秋实园小厨去端了盏杏酪来慢慢吃,等着她们说出这一回的目的。
终于小柳氏发现不管她们两个说什么,萧容悦都不搭茬,也便识趣地停了下来,温温柔柔问她:“悦娘现在用得什么药?郎中可吩咐了有什么忌嘴的?”
萧容悦放下吃了小半的杏酪,偏着头看她:“药方子我也瞧不明白,只是照着千金坊郎中开得吃着,倒也没什么忌嘴的,只是叮嘱了受不得气,不能忧思过重,要清清静静养着才行。”
她话音还未落,裴氏险些哼出声来,什么受不得气、忧思过重,分明是说她呢,一个新嫁进门的媳妇没两日就气得病倒了,这不是说她这个婆婆苛待她?!
好在小柳氏的功夫还是深,面色不改,连连点头:“你这孩子就是心思重,从前就是这样,有一个就能想到十个,现在嫁人了更是事事都更多心,还是要放宽胸怀,你看你阿家待你这样好,三郎也是那么个品貌人才,还有什么不顺心的。”
她再与裴氏笑着道:“还得亲家夫人多担待,她打小心思就细,难免多想些,之后我再来多劝劝她。”
裴氏嗯了一声,看也不看萧容悦:“有劳亲家夫人了。”
小柳氏忙道不敢,才又说着:“只是悦娘还病着,她阿爷与我总不安心,前几日府里请郎中的时候也问了问,说是这病来势汹汹,得好好调养,不能大意,所以我今日来带了上好的人参和首乌,给亲家夫人和悦娘一人备了些。”
裴氏一脸不好意思:“这也太过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