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到沈君兮的时候,首先地竟是发自心底的关怀了呢。
按着自己之前的性子,分明是让沈君兮来东宫寻他,她却莫名其妙的就走了,自己不应该先是心底略感不适么。
这种些微的变化,让南宫无言感觉到了些许心烦意乱。
其实,若是他存心要挑拨北诏之间的关系,让沈君兮死在北诏,就是对北辰修最大的打击,他为何会大费周章的将她救回来,带到东楚?
分明是他一手策划了一切,让她失去所有、让她恨、让她怨并消沉,可他却又在将她从深渊中拼命的往出拉,不想失去她。
难道说,那次北诏之行,他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就那么短短的十几天时间?
但是喜欢是什么?不应该是关怀和爱吗,如果他真的喜欢沈君兮,又怎会害她家破人亡,亲人离散?
利用罢了,毕竟沈君兮先前作为北诏太后,是最了解北诏的,而且关键时刻,她还能牵制北辰修。
似乎说服了自己,南宫无言微微阖眸,感受着周遭微冷的空气。
沈君兮注定是自己的棋子,若是大计已成,自己还对她有兴趣,留她一命就是。
多少年了,人心这种事,南宫无言最清楚不过。
他能彻彻底底的毁了沈君兮,就也能将她救赎。
可南宫无言却没有想过,人心却也是最复杂难以琢磨和把控的,他想要留沈君兮一命,好似是在赐予她救赎一般,到了那个时候,沈君兮却不一定还想活下去。
南宫无言一直忙到未时,天色微暗,才歇下来。
雪越来越大了,南宫无言在东楚长到现在,很少见过这么大的雪。
雪花洁白而透亮,映得天色很白。
若是先前,他这会儿该煮一壶茶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去看看策论和兵书,但如今,他竟有些不想留在皇宫了。
今日沈君兮忽然离开,还没有给自己一个解释,还是去瞧瞧她吧。
南宫无言如是想到,便吩咐人备车去君府。
下着这么大的雪,一辆低调而奢华的马车,挂着当朝太子的标志,向着君府去了。
街边一座装潢华丽的酒楼,二楼窗户处坐了个姿容俏丽的姑娘。
一袭水红色长裙,细细描画长眉,眼尾微微上挑,弯唇间柔情似水,楚楚动人。
正是商家那位大小姐,商菀菀。
她端起一杯清酒露出皓月般洁白的手腕,放在唇边一饮而尽。
她好似注意到了那辆马车,低声问自己的侍女樱桃,“那可是太子府的马车?”
那个叫樱桃的侍女一袭粉色长裙长得娇俏可人,分外讨喜,仔细看了之后,答了声是。
“这么大的雪,眼看天就要黑了,太子这个时候出宫作甚?”
商菀菀笑了笑,那侍女便退下了,打听过后方才上来。
“奴婢问过了,听人说太子是去君府,找那位大人议政。”樱桃福了福身子,替商菀菀添上酒。
这座酒楼,唤作问月楼,正是商家旗下的产业,商菀菀此来也本是例行巡查,恰好看到了南宫无言的马车,便多问了一句。
“太子殿下待君大人,着实是亲近的有些过分了呢。”商菀菀托腮,露出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少年的容颜,精致的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