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车马走了十天,终于到了湘州。
湘州多山多水,民风淳朴,越往城中走,街道越窄,楼宅林立,不同于京中高大的建筑风格,因雨季期长,湘州的房屋偏巧致,多用灰瓦,地面多石板路,家家门前有引水的沟渠,而饮食多辛辣,助除湿气。好在解丰等人来的时候已是仲秋,气候倒也没让人不适。
崔襄与林英住在了城中最大的酒楼里,与解丰等人告别。
临别前,林英还意味深长的对解丰说“有缘再见”,解丰心中领悟,只得示意相信会“有缘再见”的。
解丰拿着官文来到了湘州的知州府上,任紫嫣被安排在贵宾的厢房中,解丰则是直接被知州大人拉去了当地最民风的——花楼。
“小老弟,快快随我去吃酒!”
这知州名叫郑杰(字玄文),是京都人士,但在二十年前被外调在此,至今没再动过,如今已经四十了,郑杰很是热情,他的热情让解丰隐约觉得是笨拙,而且当他观赏到湘州的青楼后,更是对这位不惑之年的大人哭笑不得。
这青楼里有女子,但大多穿着当地民风的服装,偶有京都服装的女子,身边围绕着更多的人,但其中歌舞大多是吹敲打跳,很是粗狂,如果男宾未经同意就轻薄女子,那当地女子像皆会武功一般,反手就锤到那人求饶。
所以这顿饭吃的还算清淡,但也热闹。
“解大人对湘州是否有了初步的了解了?民风如此,定与京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郑杰留须,体格瘦弱,看起来更年长一些,解丰见他如此客气,当下也有了几分不好意思。
“郑大人客气了,解某初来乍到,郑大人不要觉得烦扰就好。”
解丰以为这就是一顿客套的酒席,毕竟解丰现在浑身劳累,吃饱喝足就满足了,可喝着喝着,郑杰竟然哭了起来。
“解大人啊,我过得苦啊,苦!”
解丰额头一跳。
“老夫在这里二十年了,啊!太久了,太久了……”
“老夫痛苦啊!”
“圣上啊!”
解丰看着郑杰是真的难过,但也没什么办法安慰他,毕竟自己还是被贬出来的,说出来都不好听。
解丰忍着身心的疲惫,轻轻拍了拍郑杰瘦弱的后背。
两人回到府邸,已是子时,郑杰的夫人亲自出来迎接,派人送解丰回客房,等到解丰全收拾完毕,真的是很晚了。
解丰一头倒进了床上,任紫嫣毫无反应。
解丰一脸怨气的看着她。
“猪头……”
任紫嫣睡梦中翻身,不小心挂在了他身上。
“一边去。”
任紫嫣被推得远了,也没有醒过来。
夜越静,他越乱,从见到林英的那天起就有一颗怀疑的种子埋在了心里。
解丰深呼吸一口气,想着身边这个人,他从一开始的拒绝,到一时的情难自禁,再到如今的同床异梦,解丰就像搁浅的鱼,今日终于进水了,他知道,他是被仙人跳了!
解丰心道:从一开始,与任家的婚约就是有目的的,说是放养自己,其实明明是宠爱他,因为在以前,基本大多数事情都依着他来,又怎么会突然把他往朝廷方面推,而且皇帝根本就没见过他这一小老百姓,这个突然的赐婚,十成是任庭的主意。
等到他与任紫嫣有了夫妻之实,再找个由头将自己推到这个位置,好与崔襄的“表弟”相识,而那个人分明是宫中人,因用度都是皇族才能享受的,所以形势不明之前还不让任紫嫣怀孕。
即使他不同意,这个任紫嫣当然也得到了她家的授意,避子汤药肯定也有,只不过如果他肯配合,能少喝就少喝了。
解丰越想越气,直到困到晕眩才睡着。
事实是,解丰确实想的有够多的,他可能误会了自己与任紫嫣有了夫妻之实。
天蒙蒙亮,任紫嫣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她,那就是——觉醒!
她完成了母亲的交代,遵守着父亲的嘱托,她车马劳顿了半个月,在没有嬷嬷丫头贴身的照顾下,她随着今日太阳的升起,也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至于为什么她没有带着云桃和董嬷嬷,是因为去的人不能太多,只需带上身强力壮的苦力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