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李世民，李曜给幸存的当地百姓留下足以保命的米粮，便在感恩戴德的声浪中离开了满目疮痍的跋禄迦。大军沿着河流西行四百余里，来到孤石山下的据史德城，该城依山傍水，地势险要，附近还有着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大草场，乃是西突厥南庭最为重要的据点和粮草储备基地。</p>
由于咥利失可汗选择向北逃遁，坐落于赤河南岸的据史德变成了一座孤城，于是当咥利失可汗战败的消息传入据史德地界，负责守城的突厥人和龟兹人就立刻火并了。</p>
龟兹人多胆气壮，突厥兵少但更彪悍，两方混战数日僵持不下，直至唐朝大军的到来吓跑了突厥人，才终止了这场几无意义的冲突。</p>
据史德城颇为雄壮，城墙比高昌、焉耆的国都还要高大，但城内却没有多少建筑，因此显得相当宽敞，李曜瞧见城中足以容纳十数万人入驻，遂下令全军进城休整，自己则住进了城主府。</p>
兰韶英推开血迹未干的门板，不禁感慨道：“若非守军内斗，恐怕我等拿下此城也要颇费一番工夫的。”</p>
李曜闻言淡淡一笑：“华姑，准备笔墨纸砚。”</p>
“喏！”</p>
伴随在侧的华姑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迅速从腰间算袋里取出了文具，随后李曜念一句，她写一句，认真执笔的小模样简直是十足的文官范儿，看得兰韶英一脸的姨母笑。</p>
不大一会儿工夫，一则劝降檄文新鲜出炉，李曜立即派人唤来“西域通”肖元朗，吩咐他道：“开路之事便交给你去办了，我会派精兵强将与你随行，软硬兼施，冲突能避则避，若实在不能避免流血，立即飞书传信，明白否？”</p>
“元朗省得。”</p>
肖元朗跟随李曜多年，对他来说，如何“开路”其实已无需明讲。</p>
“署令，请收好。”</p>
肖元朗郑重地捧起华姑递来的文书，稍一思索又道：“为保万无一失，属下还需几名降酋协助。”</p>
李曜颔首道：“你带上那个疏勒王裴阿摩支，再到哥舒处半部挑些名头大的，应该没问题了吧？”</p>
“元朗定不辱命！”</p>
待得肖元朗离开，李曜便褪去戎装，换了一身男子便服，然后领着兰韶英、华姑等扈从乘坐马车往城外行去……</p>
……</p>
……</p>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马车驶入了据史德城郊一座山谷，这时已有一众男女在谷中等待，个个道家打扮，正是钟馗、钟静云等布道营的核心成员。</p>
钟馗随性惯了，见李曜走下车来，也不先打招呼，扯起嗓门大喊一声：“推上来！”</p>
两名年轻的男道士合力将一辆蒙着厚羊皮毡子的木车推至李曜近前，随即揭开羊皮毡子，现出数对泥封陶瓶。</p>
这些陶瓶的瓶体黑色，小口尖底，下粗上细，瓶颈一掌可握，瓶口的泥封盖顶中间还插着一根管口有软塞的竹管，竹管外露部分长约寸半，直径与粗毛笔杆相当，整个瓶体像极了后世插着吸管的细颈饮料瓶子。</p>
瓶内填装之物乃是按照最优配方制成的黑火药，其用途不言而喻。</p>
钟馗讲解道：“这种‘雷火瓶’外壳乃黑釉陶所制，可装药二两八钱，全重一斤四两，这些时日……我们伤了好几个匠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非战之时药捻与燃药一律分离保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