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谁先忘,倾国是故国。
泠泠不肯弹,蹁跹影惊鸿……”
刘府之内,皆是高楼,红墙黄瓦。
我忆起阿苏还小时,他看到墙外长到高出墙头的金橘树。他爬上这层高墙,衣摆被枝桠割破了还不自知。
我做给他的每一件衣裳,不是割破了,就是沾了脏洗不干净。不过在外人看来,他是个内敛沉稳的公子。
若与他相处久了,便会知他实际上感情纯粹、温润如玉。
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吟的是什么。”
刘暮师将花枝折断,取下桃红鲜艳的一瓣贴在我发梢处。我抬眼冷冷望他,他虚伪笑着,伸出手指要碰上我的脸颊。
“满衣,你要何时将自己托付给我……”
我冷笑,继而回他:“我近日身体不适,怕是要等几日。”
他低头语轻:“嗯。”
看着他,我便会想到阿兄跟我说阿苏已死,起初不知谁在骗我,辗转难眠而复寻觅。阿苏不会如此忍心躲着我。那他便真的受了苦走了。
而一切的祸首刘暮师,杀了人,骗了我,却依旧富荣度日。
刘暮师一直提到,我同他圆房之后便休了他妻,扶我为正。他不知我根本不为所动,灭妻持妾本就是违背纲常。
他妻后来对此知道了些苗头,便把我看成眼中肉刺。我不怜悯自己,我视他们为奸恶,他们视我为砧板鱼肉,皆是有因有果。
说我同刘暮师交鸳情深,刘妻下堂将近这等言论,三两日都会传一番。刘妻便三两日恶语威胁、谩骂不止。
刘妻又来找我说。
“你这般装模作样、故作清高,是个低贱坯子罢了。”
......
她知道怎样的恶语皆伤不了我。
她又趾高气扬道。
“你可知中了毒的,要受怎样的苦楚。”
我一下子惊了心,她见我此般有所动容,舒眉含笑起来。
“明明心陷恐惧和痛苦,按耐自己成疯。不过这并不是什么,看着自己日渐憔悴孱弱将死,是最苦的。”
阿苏那些时日定是每日都抑郁痛苦,他控制不住了才会想着要了我,而我拒绝他。
他缠绵病榻,每日过得辛苦,但一直想着跟我成亲,婚期渐至他喜形于色。
他对着我笑着说着,我感觉不到他到底过得多辛苦。
她还在启唇说着,每个字果真浸了毒刺上了我每一寸肌肤。
“你不知吧,若不是他兄长推波助澜,他兴许当下还死不了。”
我微疑。
“他兄长?怎么?”
“呵,他自然也容不得将继承家业的嫡系弟弟,他同我夫君同谋共计......”
阿苏的兄长......
我又找到阿苏的兄长,我有疑却不敢笃定如此可怕的事。
他见了我,看我此般满面愁容过得也是不好,他得意一笑,似报了仇般舒爽。
我记得他告诉我阿苏已死时,他指着阿苏的衣裳对我痛斥。
“你可知你久久不归时,他看着夕阳天问着我:‘她怎么不多陪着我了,我已经好久不曾见她守着我、看着我......’”
他学阿苏的口气学得很像,我心中吃痛。
“他知你早已肮脏不堪,他说不在乎这些,只想和你余生相守。”
他轻蔑视我,“纵是看着你渐渐变心,日日想着疏离,他如此卑微得看着你对你笑对你乞怜......”
“贱子贱心......”
那段找寻阿苏的日子,我痛苦不堪,过到今日身体麻木,不时也觉心痛。
此时我忍痛问他:“你可是与柳暮师同谋?”
他轻轻一嗤,摩挲着掌下木椅扶手,他不怒我放肆诬陷他害自己的弟弟,他看起来却是有些开心和趣味。
他道:“我告诉过他,解毒之法只有逆命。”
后来我知道,逆命便是一命换一命的命术,任何重毒找到愿同自己逆命之人,皆可行此术恢复健康。
兄长定是想着要我去做那逆命的引子,我是愿意的,想来阿苏定是强止着他兄长伤我。
“他自知时日不多了,但唯一念想就是同你成亲,哪怕你在他身去之后爱上别人,他只想你以后平安顺遂。”
我捂耳不想再听。
“回答我问的。”却又想着知道了真相又如何,若知道他阿兄真的害了他,现下阿苏也回不来,徒增我心殇。
他听后,漫不经心。
“你想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