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下了一场大雨,夜里虫鸣甚是喧嚣。
近来大雨频频,被子好久没有晒过了,一股子潮气。
天气潮,被子潮,簌和的肩胛骨近几日突然疼了起来,一闭眼就钻心一样疼。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桌上的茶壶摇晃了两下,却发现已经空了。
隔壁屋子里隐隐传来几声呼噜声,许是叶紫,想来她白日里张罗着兰园的大小事宜,累的厉害,簌和不忍打搅,就提着茶壶往外走去。
走到柴房外,她回头看见有一个女子跪在井边,湿漉漉的头发夹杂着地上的泥土,可是她全然顾不得脏和冷,只顾着死命往下探,想要舀出一瓢水喝。
“你在做什么?”
那女子显然没有想到身后会突然出现个人,顿时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地回头看清来人,却更是慌张地连连后退,一边摇着头一边喃喃自语,“放过我吧,我只是想喝点水,求求你了。”
“喝水?”簌和疑惑地看着那女子,向前了几步,语气尽量地温柔,“你若想喝水,那个木桶打一些去柴房烧着喝,拿个木瓢子直接喝可不太行,夜里凉,这井水怕是凉透了,也不怕喝了生病啊?”
“家主……家主,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好好干活,我只是……只是太累太渴了……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我没想到你回来……都是我的错……”女子已经被吓得抱着头跪在地上,透过白色的纱衣,隐隐能看到手臂上的鞭痕,尚未结痂的新痕还渗着血,在月光的照映下,甚是恐怖。
簌和瞳孔一缩,把茶壶放在脚边。
“你是哪里的侍女,还有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一把走过去抓住女子的手臂,语气凌厉了许多。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我没有按时把衣服洗好,都是我的错。”女子根本不敢直视簌和,只顾着摇头,嘴里呢喃的始终是这两句话,簌和松了手,她慌忙起身跑掉了,木质的水瓢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瓢内残留的水溅在簌和的衣服上。
她伸手摸了摸,确实很凉。
……
伯颜牵着娜宁的手,走在大街上。
过往行人神色匆匆,提着几个皮箱子低着头,都在赶着路。
偶尔有人会因为他们兄妹俩异于本地人的长相而略微驻足,但也仅是片刻。
“他们都在赶路啊。”娜宁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只觉得无趣,还不如在他们的西域,没有这么多赶路求生的路人,平静而安详,这儿只让她感觉到无尽的悲哀。
“他们是为了换个地方活下去。”伯颜松开了妹妹的手,掏出腰包看了看里面的银飘,脸色一沉,“或许我们还得想办法挣些钱,不然很难生活下去。”
娜宁皱了皱眉,如何混乱的地方哪还有可以挣钱的机会。
“我听说隔壁镇子之前被那些天杀的侵略者屠了,老弱病残都不曾放过,一片惨象,不过前几日来了个大帅,带了一只铁骑部队,硬是把侵略者都赶走了,而且那大帅信道法,正在找人给他的新府邸算卦呢。”伯颜意味深长地说着,这可是个大好机会,若能取得那大帅的信任,再去兰园找簌和便能多几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