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被吓得赶紧去了,尽管他还是不明白这都是为了什么。
消息很快被百骑传进了太极宫中,正在看着奏疏的李二陛下得知后却是露出了笑容。
“呵呵呵!这下子倒是有热闹看了!”李二陛下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可是当他看到辛若才和贺俊钦被往生极乐宗的人给扣下了后,脸色却一下子变得冰冷了下来。
他放下手里百骑的奏疏,坐在那里微眯双眼,手指有节奏的叩着书案。
过了半晌,李二陛下猛然睁开双眼!
“说不得这也是个机会……”李二陛下轻声说了一句。
往生极乐宗本来好好的一次展宝会,最后却成了一场闹剧。
不出两天,长安城里就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据说往生极乐宗的宗主善能法师,这两日被气的都已经失了高人风范!气的收拾了好几个当日在殿内的弟子。
那日殿中其余四人已经被放了回去,只有那辛若才和贺俊钦还被扣押在建兴寺内。
这倒不是往生极乐宗不想放他俩回去,只是此时他们也已经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因为,辛若才那个家伙……他……疯了!
没错!
是疯了!真的疯了!
“某不走!某哪里都不去!这里就是某的道场所在!某乃是弥勒转世!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也敢对某不敬?信不信某让你等永世难脱轮回,永堕恶鬼、畜生道?”
辛若才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站在一间空荡荡的僧舍内,挥舞着双手大声叫唤!
而在这僧舍角落蜷缩着的贺俊钦,也是面色发白,浑身战栗!
往生极乐宗并没有对他们两位怎么样,甚至是都没有对他们动手。
可是,越是这样,他们心中的压力就会越大!
他们倒是宁可被往生极乐宗的人揍上一顿。
起码那样的话,他们能知道自己不会有灭顶之灾。
可现在只是把他们关在这里,也没有人来询问。
他们心里的不安便随着时间越发的重了。
终于,这段日子经历了起起落落,心理上饱受折磨的辛若才挺不住了!
他发疯了!
辛若才疯了后的模样,让贺俊钦心中的恐惧更重!
他这两日水米没打牙,就只是在角落里蜷缩着,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昔日朋友。
“快走!快走!这里不留你们了!赶紧回家去吧!”两个光头僧人一脸厌恶的站在敞开的僧舍门前对两人说道。
“不走!某乃弥勒降世!哪里也不去!你们这些邪祟,见了某为何还不拜下?”辛若才还在那里手舞足蹈的胡言乱语。
贺俊钦仿佛没有听到两名僧人的话,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师兄,我看咱们还是去禀报长老吧?反正那往生极乐宗的人都不管他们了,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赖在这里吧?”一名僧人对旁边僧人说道。
“也好,那咱们快些去。早些弄走这两个,咱们也好清静清静!”另一名僧人点头应和道。
两名僧人商量完毕,转身就直接去找寺院长老了。
待到这两名僧人带着其几名僧人回来时却发现,僧舍之中只剩下一个角落里的贺俊钦,那辛若才却是不见了踪影!
原来方才那两名僧人去请示寺中长老时,却是忘了没有再锁上门。结果,就让那辛若才不知所踪。
几名僧人却也没有去寻找,而是扶着贺俊钦起来,给他灌了几口热水。
过了少许时候,贺俊钦那空洞的双眼中,渐渐恢复了些神采。
“贺寺丞,你可算醒转过来了!”一名跟在僧人身后差役模样的人可算是长出一口气。
“哦……哦!某无事!”贺俊钦轻声说了一句。
“贺寺丞,某送你回家去吧!此处不可再留了!”那差役再次开口道。
“哦……回家!”听到“回家”二字,贺俊钦的眼中亮光一闪!竟然站起了身来!
“你们是……”贺俊钦看着面前几名光头僧人,开口问道。
僧人双手合十,道:“我们乃是建兴寺内僧人!”
“啊?那往生极乐宗的人呢?”贺俊钦狐疑问道。
“他们已经走了!他们本就是借我们建兴寺地面一用,如今用完了,自然就走了。”僧人又答道。
贺俊钦又看向了那差役,道:“你是……”
“贺寺丞,某乃长安县差役,奉了刘县尊之命,来接你们回去。”差役答道。
贺俊钦听到对方是长安县的差役,心中不由送了一松。
可是他左右巡视一番,又道:“那辛若才呢?”
僧人们对视一眼,有人答道:“我等方才去后头寻长老时还在,待再回来便不见了人。想必自己回去了吧?”
贺俊钦也懒得再继续追问,便由那差役搀扶向外走去。
往生极乐宗在长安城里并没有自己的寺院,这不是他们不想,也不是他们没钱,而是一直没有得到建寺的许可。
自从武德九年后,不仅僧尼等受到朝廷限制愈发重了,建立寺院更是需要官府许可。而这个许可则是非常难弄到的。
所以往生极乐宗每每在长安举办法会,都是会借用长安寺院。
当然,这可不是白借的,肯定是要花钱的。好在往生极乐宗并不缺少钱帛。
如今在建兴寺闹出这么大一个笑话,往生极乐宗的人如何还有脸继续在建兴寺待着?于是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
贺俊钦回到了家,不过,却是大病了一场。
这场病病的可不轻!
要不是家里请了名医,只怕是就一命呜呼了。
可即便是保住了一条命,身体却是垮了!
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倒像是快五十的模样。
认得他的人见了都是唏嘘不已!
至于辛若才,那是一日后被人在北边安定坊坊墙外的排水沟里发现。
不过被人发现的,只是辛若才那已经僵硬的尸身!
据说被发现时,辛若才的尸身脱得一丝不挂!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仿佛不是被活活冻死,而是遇到了什么欢喜的事情一般!
辛若才死了!
是在外头待了一夜,被活活冻死的!
这也不能说是巡街武侯不尽责,因为晚上巡夜,没有人回去注意坊墙边上那深深的排水沟的。
一个雍州府衙户曹参军,一个朝廷七品的官员,就这么被冻死在了长安城里!
这绝对是让朝廷丢脸的一件事情!
七品的职事官,在长安城百姓眼里,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官!
平日里百姓若是见到,都免不了陪着笑躬身行礼。
可是,就这样一个百姓眼中高高在上的官,就这么窝窝囊囊的冻死在了排水沟里!
而且还听说,那辛若才其实在建兴寺里关着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胡言乱语不说,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想必也正是因为辛若才疯了,才会在自己离开建兴寺后胡乱走动,不知怎么跌进了安定坊北坊墙外的排水沟里,一个寒冷的冬夜过去,便被冻死在了沟里。
张季觉得今年这个二月,真是个热闹的二月!
从往生极乐宗的法会开始,这七八天里几乎是每隔上两三天就会有劲爆的消息传遍长安!
这不,辛若才死了的消息又在长安城里传开了!
张季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按说这等官员的事情,好歹也算是丑闻吧?
官府不应该要瞒着点的嘛?
要不也得控制一下传闻啊?
怎么这传言反倒是越传越快,越传越广,越穿越邪乎呢?
张季咂摸了一会儿滋味,忽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