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眼前的小娃儿是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三宝太监,可却看得出来是个难得好苗子,小小年纪就有眼色、懂规矩还能吃苦头,比起只知道吃喝玩闹的小可不只强了一星半点。
如果他就是三保太监的话,那只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历史上分明被沐英割了小雀雀,现在竟成了他的义子过来讨债了。
小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爹,咱家来客人了?”
“嗯,你沐伯伯来了,还不赶紧的过来见礼!”
小进了书房乖乖行礼,“见过沐伯伯,侄儿有失远迎还请伯伯见谅,伯伯大老远的从云南回来,可曾带了什么礼物给侄儿。”
沐英大笑道:“果真是父子两个张口就要好处,云南那地方荒僻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给你,便给带了个朋友,这是我的义子三宝,你俩多亲近亲近!”
“小你让厨子弄点好菜,带着三宝到厅里用饭,我和你沐伯伯有话说!”见两个小的勾肩搭背走了,马度这才问沐英,“你大老远的回来,该不是真的来祭祖的吧。”
“我倒是想祭祖来着,可我娘尸骨无存,乱世里一个村子里的人逃得逃死得死,回去连我爹的坟头都摸不着。家里头供个牌位,心里念着四时八节的上炷香也就是了。你说你,净提这些让人伤心难过的,赶紧的让人上酒。”
待酒菜上桌,沐英一脸干了两碗黄汤,抓几个蚕豆嚼得咯嘣作响,“我这次来京主要还是回京述职的,另外想把三宝留在应天让你照看。”
“这是咋啦,我看你们的感情很好,你舍得把他放我这里?”
沐英苦恼的道:“还不是我那婆娘,非要说是我的私生子,留在云南我们两个人为此不少吵架。”
“外甥媳妇儿出自书香门第,不是不懂礼数的人,你好歹也是个侯爵,三妻四妾算什么,你肯定冲人家发脾气了,有话不能好好说。”
“她倒是不反对我纳妾,只是要提前说给她,眼下她认定了三宝是我的私生子,我是怎么也说不通,当然我脾气也臭了些,难免说些不中听的。”
“呵呵……”马度心中暗道,三宝这小子果真是来找沐英讨债的。
“你幸灾乐祸的笑什么,说起来都是跟你家婆娘学的,在云南她事事都拿你来与我做比较,气得我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应天来掐死你!”
没想到自己也能成为“别人家的老公”,马度笑道:“哈哈……难怪刚才见你时出拳这么重,原来是含恨出手,我现在胸口还疼呢。我别的不敢说,男女关系上绝对正派,私生子这种事情是万万没有的。”
其实马度不知道,私生子他也是有的,只是远在另一个半球,若是在应天马家一定会比沐家还要热闹的多。
“对了,我这次来应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上次去云南前你叫我试种三七已经成功了,这两年一共攒了三万多斤,你可得帮我处理了。”
马度拍着胸口道:“放心包在我身上,三七又叫金不换,就算卖不出金子的价格,我也得给你卖出银子的价格!”
“若是能成那可帮了我的大忙了,云南烟瘴荒僻之所养活十万大军着实不易,不怕你笑话我这两年其实没打什么仗,光顾着屯田种地了,若能有三七换些银钱,我会轻松许多。”
马度给他添了些酒,“别光想着种三七呀,云南那地方海拔高又雨水最适合种药材,多带些药材种子回去,挨个的试一试,说不准以后大明的药材都要出自云南呢。”
“哈哈……好主意,只怕云南偏远交通不便,怕是药材商人不肯去呀。”
马度嘿嘿阴笑道:“其实我觉得你大可借安南出海,在沿海大城兜售岂不方便?”
“说起安南我就火大,蛮夷小国臣而不服,常有人犯边云南杀我百姓,我若不是缺少军资便带兵杀过去,砍了安南国王的脑袋。”
马度揶揄道:“做了一方诸侯脾气越来越大了,我常有海上生意往来安南,对那边的情况还是有点了解的。安南权臣当道豪族林立,王权势弱勉强自保,怕是没有心思挑起边衅。”
“皇上也是这么说,还否决了我征伐安南的建议,说眼下征伐辽东才是紧要的。”
“皇上说的没错,那地方要是不花大力气想打下来可不容易,打下来也不好治理,是个亏本的买卖。你不如示之以利让他们给开通商路,增加你在那边的影响力,待其自乱之时可趁势出兵,优待汉人驱逐蛮人,再请朝廷设州府迁两广百姓填充,安南归治,那便是开疆扩土之功,说不准你这辈子还能封公呢。”
“切,你可真是打得好算盘,好像你知道安南会内乱似得。”
“我猜的,据我所知那边有个姓胡的野心勃勃,你可以跟他多亲近亲近,有事没事的挑拨一下安南和占城关系,你要是不懂的话,我可以找几个满肚子坏水的学生帮你。
你要有本事把占城一起夺了才好,那里的是一片肥沃大平原,水稻就像是野草一样长在地里,一年三熟,海军每年都要去那边劫掠几回,不仅不要朝廷的军粮,还在澎湖发卖给那些商户,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沐英两眼瞪得老大,似乎很是羡慕,舔了舔舌头道:“听你这么说,我都不想在云南待了。”
筹备多时,朱标终于在书院放假前出发了,天气已经热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时候,太子和诸王都有可以遮阳的车撵,可随行的臣子却没有,骑马可以坐车轿不行,一辆大板车已经是老朱最大的恩惠,靠着两条腿走路的兵丁随从还是占了大多数。
跟朱标请示了一下,马度便不用跟着大部队遭罪,打起侯府仪仗远远的跟在后面。清晨就开始渡江,等过了中午侯府的车驾才算是上岸,前头朱标的车撵已经瞧不见了,足见排场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