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从窗外掠过,卷起白色的窗帘肆意飞扬,红色的枫叶飘零地散落在半空中回旋,像一只只失落的红蝶。
我想起了莫然那本厚厚的日记,始于四年前的夏至,截止于四年后的初秋。
2010年的4月1日,成为大家缄口不言的伤痛过往。
在宇商大学里,很多学生看到天台上出现一个要跳楼的女孩。大家都还嬉笑着,以为是愚人节的整人项目,直到那个女孩的身影翩然坠下,就像瞬间绽放的噩梦,变成一滩血污。
我的脑门上缠裹着厚厚的白纱,被梅姨轰出医务室。
寅哲仗着一张俊逸的死人脸,好吃好喝地待在了医务室中。
我独坐在门前一棵干枯的槐树下,默默地等待着继续在里面趁机探听消息的寅哲,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给寅哲发了条短信后就急匆匆地往墓园的阴间结界口赶去。
如果薛筱曼在四年前跳楼身亡,那她的亡魂被勾魂的黑白无常牵引着必定去了阴间的入境处,入境处掌握着所有亡魂的信息,应该能查到薛筱曼的资料。
伊垣城的这一天,注定是繁忙而疲惫的一天。
从朝阳到夕阳,所有人都忙碌在第一线中,即便是入境处,三个鬼老头也忙得不可开交,完全没工夫戏弄我,只是敷衍地甩了我一把钥匙,要我自己去查找。
我翻遍伊垣城2010年4月份的全部资料,却没有找到薛筱曼。
“薛筱曼的亡魂没有被冥界收录?这是为什么……既然死了,灵魂为什么没有被引渡到阴间?”这一趟,我无功而返。
当我回到烂尾楼时,寅哲已经从宇商大学回来了,正逆着红透半边天的晚霞,慵懒地背靠着水泥墙,长长地吐出一连串的烟圈。
我们大学毕业已经两年了,寅哲他也戒烟两年,这怎么又吸上了?
我走近寅哲,还没开口说话,他便抢先问道:“怎么样?阴间有薛筱曼的资料吗?”
“没有。她死去后的亡魂没有被阴间收录,等小黑小白忙完厘北江大桥的事,我会找他们询问当年的具体情况。一般来说,如果灵魂在去世后没有按照规定去冥界报道,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她的死不在生死簿的铭刻上,所以阴间没有及时向勾魂使者更新入魂信息,导致灵魂丢失。这样的话,灵魂不是变成孤魂野鬼,就是被其他更强大的冤魂吸食了。”
“那另一种可能呢?”寅哲也不愿相信薛筱曼的亡魂已经被其他亡魂吸食的预测,再说即便她的死是背离生死簿的意外,但死亡的一瞬间阴间就会接收到冥界监测系统反馈的信息,再及时传给勾魂使者,一般丢魂的可能性极低极低,除非是有意为之。
我揉揉自己的眉心,显然第一种可能,我自己也不认同,于是缓缓说道:“第二种可能就是,薛筱曼还没有死。”
“你胡说!”容倾突然从门后冒了出来,三步两步地窜到我面前,我赶紧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后退了一步。
只见容倾气呼呼地吼道:“薛筱曼从十五层楼上摔下来会没死?我亲眼看见她死了!警局的法医大叔还解剖了她的尸体,确定是自杀,而且没有任何可疑药物这才定的案。这世界上相信她没死的人除了她父母不会有别人了,但那都是悲痛下的自欺欺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我揉揉自己的脸颊,这死笨妞也不怕我把她揍残废啊,还敢撞上门来。
寅哲拍了拍容倾的肩膀,这小妞情绪激动地直勾勾瞪着我。
“她是局长的女儿,手里有一份扉页失火现场的监控带记录,所以……”寅哲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凑上前去把他拉到了一旁,悄声嘀咕道:“泡她!命令你出卖色相泡这个小笨妞,咱们必须拿到安蜜儿的那卷监控带。”
寅哲的眉毛尴尬地抽了抽,怒瞪我一眼,将一卷监控带塞进我怀里,难得严肃的语气说:“我寅哲的身体还没有廉价到供你利用,这是证物的copy带,我已经看过了,你自己进屋看吧。”
我颠了颠那摞监控带,用眼角余光瞥到寅哲生气的脸,不由嘟囔着嘴说:“开个玩笑嘛,你是专属于我的,哪舍得把你分给别的女人啊。”
寅哲挑了挑眉,强忍着一抹得瑟的浅笑,说:“容倾下个月开始在城报做实习记者,我负责带她。”
“啊——多灾多难。”我长叹一口气,抱着监控带往房间走去。
容倾在城报的实习,还能跟在从来不带实习生的金牌记者寅哲身后,估计这就是我现在能拿到这卷监控带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