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接,死死低着头。
“今后做我弟子如何?我教你武艺,教你法术,教你如何修炼,那样你就可以好好保护自己了。”
“你……不是来杀我的?”她小心翼翼地问,声音稚嫩甜美,却有令人疼惜的战栗。
“当然不是了。我要是想杀你,刚刚何必弄醒你呢?”他道。
她咽了咽口水,接过那馒头,一开始是慢慢咬,最后是狼吞虎咽。
“你叫什么名字?”
她想了想道:“我叫韩珞。”
那个小女孩现在长大了,有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容颜,有一身强大的修为,有坚强的性格,却依旧怀着一颗脆弱受伤的心。
云卿不觉伸手轻撩她垂在额前的发丝。
“出去。”韩珞突然转身背对他,说得冷淡疏远。
“珞,我们谈谈吧。”
“我很累。”
云卿没有回答。韩珞用余光偷瞟他,看他背对着自己坐在床沿,往日的飘逸出尘不再,浑身透着落魄失意之味。
她心里犹如千万只毒物拼命撕咬,不觉揪紧被子,极力控制即将涌出的泪水。
他站起来道:“这儿是刚熬好的药,再凉些便喝了。夜里冷,不要踢被子。那我先走了。”他顿了顿,确定韩珞没有想与自己说什么,才默默出了房去。
待他的脚步声终于消失殆尽,韩珞扯了被子窝在被窝里痛哭了一顿。
“韩小姐,药凉了。”外面传来司寇缘的声音。
“出去!”韩珞不耐烦地吼道。
“韩小姐……”
韩珞倏然掀了被子出来,脸颊泛着唯美的桃红色,娇颜布满泪痕,怒气冲冲的模样却有极美的风情。
她一把夺了司寇缘手上的药一饮而尽,摔了碗道:“现在可以了吗?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行不行?”
司寇缘苦笑说:“韩小姐,你这样静了也是无用的,像你这样的性格只会是一个劲地钻牛角尖罢了。”
“要你管!再不出去我就将你丢出去!”
司寇缘立马举手投降:“其实是洪老先生和我皇兄让我来找你的,他们正在外面等着,哦,还有藏虎。”
“不见。”韩珞最后警告性地瞪了司寇缘一眼,又钻进被子里。
却听司寇缘抑扬顿挫地问:“即使有关你母亲,你也不去是吗?那我走啦。”她说着就走向门口。
后面韩珞拖着声音道:“等等,我穿个衣衫。”
韩珞穿戴完毕,又稍稍梳洗了一番,方才与司寇缘出门去。
司寇川三人二话不说,直接将司寇缘两人带出了鬼城去。
他们没有带照明工具,却在一片混沌般的黑暗里行走自如。
司寇缘眼力是这里最差的,只能挨着司寇川走。
突然,前面带路的洪辉停下来,默默地说:“到了。”
司寇缘听见鬼嚎般不住呼号的风声,视野十分迷蒙,她有种来到长骨帝渊畔的错觉。
她不知自己要等待什么,眼前忽地绽放出一道红光,紧接着,司寇缘便觉着自己的身体自行浮起,而后落在一片冰冷坚硬的鳞甲上。
司寇缘意识到,这是藏虎的真身。
司寇川知道司寇缘此时基本等于失明,会很不安,搂着她消瘦的肩膀柔声安抚:“别怕,藏虎化了真身,正带我们下不归崖。”
“不归崖?那不是连暗雀也不愿下去的绝壁吗?”司寇缘惊道。
此时,他们开始缓缓向下,想必是藏虎游下崖去了,他又为众人撑起屏障,阻挡了刀割般的烈风与毒雾的侵袭。
“没错,即使连天生擅长飞行的暗雀也无可奈何的不归崖,放眼三界,也只有藏虎能来去自如了。”司寇川最后说。
溃栖环境恶劣非常,暗雀因为必须避光的体质不得不在此安家落户,几千年来成功征服了此处,但这不归崖却是一个例外。
这不归崖下常年毒雾萦绕不去,暗雀折损了许多高手方才探清崖底玄机。这毒雾的来源,竟是一种毒虫。
据说,不归崖下特产一种名为黔红草的植物,此草倒是无毒,却也不能食用或入药,似乎唯一的用处就是被一种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虫子果腹,这虫子便顺便被唤为黔红。
黔红食用黔红草后,会吞吐出一种气体,算是他们排放的杂质,这便是毒雾的产生。
偌大如此的不归崖,竟被黔红吞吐的毒雾遮蔽,崖底黔红的数量已然到了一种可怕的境地。
其实这毒雾的毒性不强,吸多了最多也只是四肢僵硬,神智不清而已。可怕的是一旦沾上这毒雾,就算是被标记上了,会让黔红误以为是食物。
落地后黔红便会慢慢闻着味道,缓缓地聚集,缓缓地靠近。
若不想办法逃掉,最终数亿的黑色毒虫就会在身上撕咬,直至血肉不剩,化为白骨,那才是最可怕的。
黔红怕火,因此暗雀曾经试着在崖底放火,意图烧死黔红,却逼得黔红暴动,集结起来冲出不归崖,引起了溃栖三天三夜可怕的虫潮,许多暗雀族人生生被疯狂的黔红撕咬而死,委实凄惨可怕。
除不尽的黔红草,除不尽的黔红,散不去的毒雾,自此暗雀最终放弃了占领不归崖的心思。
一去不归,即为不归崖。这是一片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