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锐这计火攻收到奇效,尽管北海军在泼油丢火把之时中箭者颇多,但付出这些代价之后,换来的却是曹军云梯尽数被焚毁,烧死烧伤者不计其数。
井阑部队在损失几架井阑之后见势不妙,只得远远地避开城墙,在外围射箭,但距离远了许多,对于北海守军而言,压力顿减。
现在最大的威胁便是城门处的冲车,在飞熊营出击之后,曹军学乖了,将骑兵向前推进了不少距离,正好位于巨野守军射程之外,隐隐地护卫着冲车部队。一旦城内守军出城,曹军骑兵便能迅速攻杀上来,抢夺城门。
此时登城部队被辛锐一把火烧的攻势顿缓,曹军只好将重点转移到城门处,不多时城门便在冲车的大力撞击之下,即将失守。
接道四门急报,辛锐暗自惊心。在曹操如此疯狂的攻势之下,难道真的求胜无望了么?此时辛锐正在南门附近,许褚正在城上指挥军士拼死反击,辛锐苦思冥想,不知不觉已登上城墙。
许褚此时正打得热火朝天,没注意身后辛锐上来,待听见身后军士喊了声“大将军小心”时,这才看到一个军士为了保护辛锐,用身体挡住飞来的流矢,辛锐此时也回过神来,见军士为自己负伤,大为不忍,慌忙忙叫身后众人救起。
幸亏北海制式甲胄铁片厚度偏大,那箭头只是略略扎进右胸,并无生命危险。北海众军都是负重训练过的,自然能承受这般重量。
许褚满面焦黑,急吼道:“主公快快下城,此地危险。”
辛锐摇摇头走到许褚身后,整个人躲在许褚高大的背影里,,淡然一笑道:“有虎痴在此,谁能伤我!”
众人都被辛锐鼓舞,都是振奋不已,顿时充满气力,纷纷举起檑木、石块,向城下掷去。
许褚嘿嘿一笑,顺手抄起一尊磨盘,怕不下三五百斤重,在他手中却似轻若无物一般。正当要砸向城下之时,忽然背后辛锐又一声喊:“仲康且慢,留下磨盘我有大用。”
许褚闻言收回磨盘,转身眼神古怪地看着辛锐,不知他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辛锐急急将许褚扯到南门附近,指着城门处曹军冲车对许褚道:“你这磨盘若是砸那冲车,可有把握将其砸毁?”
“某自小便打弹子,飞禽走兽无不一击便中,那冲车恁大地个头,岂能不中?以某之力加上磨盘分量,这堆木头架子,一下便叫它稀巴烂。”许褚傲然道。
“太好了,快快将它砸毁。”若不是城头危险,辛锐几乎要兴奋的跳起来。
“传令其他三门,皆以此法击毁曹军冲车,磨盘一人拿不起来便两三人共同掌握,准头不济的,用绳子拴住磨眼,向城下荡。”
眼见着许褚轻松击毁曹军一架冲车,辛锐的军令也同时下达至其他三门:“叫城门内顶门的军士多填砖石,务必将城门堵得水泄不通,只待冲车全部毁掉之后,再将砖石移除。”
这招飞石打冲车果然有效,不消半个时辰,曹军于四门的冲车部队近乎全军覆没,巨野城安然无恙。
少了攻城利器,曹军猛攻势头得到有效遏制,北海军伤亡比起先前少了许多。毕竟离了工具,便是人马再多,想攻城也是狗啃刺猬,无处下口。
堪堪到了酉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个时辰的鏖战过去,曹军在巨野城留下万余性命,北海军亦是损失数千。双方人马都疲惫不堪,但胜利的天平,无疑已经向北海军慢慢倾斜。
曹操深知久战不利的后果,此时若不放弃巨野,只怕北海、濮阳大军转眼就到,届时自己一旦被围,巨野守军再转守为攻,就大事不妙了。原以为不惜代价攻城,必然能拿下巨野,擒了辛锐,则北海、濮阳群龙无首,旦夕可下。
而今己军可谓精锐尽出,却仍然难以撼动巨野分毫,惊怒之余,曹操只剩下满心的忧虑。这等小城,以数倍兵马尚且不能取胜,辛锐之能,着实可怕。
有生以来第一次,曹操竟然对自己的军事能力产生怀疑,继而对这个天下的最终归属,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