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迟则生变,此番是定要退兵了。咳咳...”戏志才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近前,神情萎靡,颤抖着道。
“唉!天不佑我,鸣金。”曹操下了命令,传令兵只听到鸣金二字,却没听清曹操感慨了句什么。
战场上,闻听大寨鸣金之声,曹军潮水一般退了回去,虽然阵型不散,退兵也是颇有章法,但不难从每个人脸上看到如蒙大赦的解脱之色。
再悍勇的军士也一样是人,是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恐惧,尤其是看到身边战友一个个地倒在城下,或重伤残疾,或被火烧焦,谁能不感同身受?
原本有一大批攻城利器之时,还能有所倚仗,而当辛锐每每以急智化解险情,并摧毁这些器械之后,哪个曹军还能保持淡定?失去利器的曹军便如断爪的老虎,虽有威势却无威力,此消彼长之下,北海军却是在这半日间飞速成长起来,原先就训练出来的强健体魄配上北海先进的兵器铠甲,再加上这半日多从生涩到熟练的战斗技巧,让这些新兵蛋子迅速成长为合格的老兵。
战争是最好的练兵,一点不假。从新兵到熟练兵,有时只需要一天或者一场战斗。另外不可否认为将者的能力也是军士成长的关键,北海的将领,除了个人武艺之外,都必须是讲武堂的优秀学员,就连大字不识几个的许褚和辛霸也不能豁免。当然众将之首的辛锐,更是全军的灵魂,无论是徐州之战时的以少战多,还是平原之战的夜袭完胜,更或者巨野之战的灵活机动,无一不显示这个少年的风骚绝伦。
曹操作为时代的领军者,也非凡人。当机立断的退兵,更是彰显此人壮士断腕的果决。
此役,历时六天,从出兵到退兵不过十余日,曹操却像是过了十几年,虽然在众将面前反而更加爽朗,不时大笑安慰众人,但只有戏志才才看得到,藏在曹操眼底的那一丝落寞。
原本的十面埋伏之计落空,辛锐并不沮丧,至少经此一役,北海军已经彻底从徐州之战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稳稳地占据天下第一军的名号。
吕布、徐晃、臧霸等将于当夜陆续率兵来到巨野,却闻听曹操已于几个时辰前撤军,众人都多少有些失落。
吕布不淡定道:“天赐良机,此时不去追击曹贼,更待何时?某家这便引军追击,为高顺报仇。”
“温候不可,曹操必然于路上设下埋伏,此时追击正中奸计。”陈宫劝阻道。
吕布初时不肯听,但见辛锐也点头赞成陈宫,只好闷闷不乐地坐下。
“温候稍安勿躁,公台先生说现在不追,不代表就这样放曹贼去了。我等休息一夜,明日再追不迟。”辛锐见吕布郁闷,只好开解道。
“等到明日,那厮早跑的远了,如何能追的上?”许褚不待吕布发问,便抢先说出自己心中疑惑。
见众将大都点头,辛锐起身踱了两步,而后微微一笑道:“曹操此次撤军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他撤军的方向,却很有意思。仲康,你且说说曹操往哪边去了?”
许褚搔搔头皮,疑惑道:“哨骑不是回报说向南走了么?你都知道还来问我。”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辛锐没好气地向许褚道:“嘟!你这厮在讲武堂的考核是不是作弊了?为将者不分析敌军动向,还在这抱怨主帅!这回战事结束,便罚你去讲武堂重修!”
闻听辛锐说起讲武堂,许褚登时神色大变,如避洪水猛兽般地连声道:“某知错了。主公怎样处罚都行,千万莫再将某送回那劳什子的讲武堂。”说起来许褚的考核的确水分不小,太史慈也是网开一面,这才能叫他毕业。
众人笑声更大了,辛锐也忍俊不禁,当下不理许褚,朗声道:“按理说曹操老巢在陈留,他撤军必然先西行前往鄄城,和荀彧等人汇合。但他却一路南下而去,南边过了芒砀山便是徐州、豫州交界,因此我料定必然是豫州有事,他要直接率兵前去。诸公可以试想,豫州到底是出了何事?”
在场众人除了陈宫微笑不语,皆露出深思,半晌徐晃眼光一亮道:“可是刘备出兵豫州了?”
“必然如此。豫州先前已被曹操平定,自然是不会起内乱的,而曹操的另一位邻居淮南袁绍虽然有心开疆拓土,现下正忙着放眼江东,根本无暇西顾,能在豫州有所作为的,除了刘皇叔不做第二人想。”陈宫接言道。
辛锐对陈宫的眼光还是充满赞赏的,毕竟自己对刘备的承诺和求援,陈宫并不知情,身在局外却能料事如神,足见此人有张良、陈平之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