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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里西洋魔幻录(2 / 2)

一、二、三!德柯勒克倏然点着汽油,顿时轰然冒起一丛大火,把最先闯过来的活干尸烧着。活干尸象热锅上的青蛙,蹦达了几下,终于倒在地上,空气中闻到奇怪的烤焦味道,叫人作呕。身体干燥是他们极易着火的一个弱点。

虽然身体变成了活干尸,但是还保持着人类的智力,也有可能是出于妖怪本能地对火焰的恐惧,另一具活干尸畏缩地在火的长城前徘徊。

我突然意思到,我们或许都误会了。他们原本就是人类,在变成活干尸的模样之后,并没有伤害到我们。极有可能在他们内心深处还保留着人的心,但是由于外表极为骇人,根本无法容于我们。我们几乎毫不犹豫地认为他们要伤害我们。他们也许只是想求得我们的帮助。

世事难如意,一声尖厉的惨叫蓦然打断我的冥想,我倏然回转头,马上加入惨叫的行列,吓得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

被掘开一半的坟墓,顶上泥土掀开来,爬出一个黑糊糊的人形东西,趁我们全力关注外围的活干尸时候,倏然逮住一个历史系的成员,紧紧贴住。历史系的成员手脚乱挥,拼命挣扎,却是越来越干枯,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变成一具活干尸。

虽然是第二遍看到,心理多了准备,但是却比上回更加真切清楚。因为我的距离最近,我极度震惊中看着对方的肌肉渐渐畏缩,脖子上的动脉扑扑跳动,然后老成一条死了几百年的藤条。那两只凸凸的眼珠死死盯住我,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那个黑糊糊的泥土怪物好像丰满了不少,抖落泥土,原来也是一只干尸,但是因为在地下呆的时间太长的缘故,部分肢体已经发黑腐朽,象一段烂木头。相对于旁边的新鲜活干尸,恐怖之感减少如许。

周围的人一怔怔,怎么会想到内部居然突如其来地冒出两个妖怪,醒悟过来时,惨叫几声,落荒而逃。

我早已经吓得浑身动弹不得,还是小妹一把拉起我,逃窜出去。

天哪,怎么僵尸片里又添了一具千年老木乃伊。固然可笑,但是当事人未必笑地出来。我们忙不择路地跑进教堂里,顺着螺旋式阶梯向上奔跑,倏地眼前空间无边,依稀瞧见远处微朦的星光,我们竟然跑上了钟楼的顶端。历经百年的风雨,钟楼倒塌了一半,变成露天平台,大钟也早已经不知去向。我从没有玻璃的窗口俯视下去,不仅倒吸一口冷气。钟楼足足有十来米高,现在后有追兵,前无生路,真的死定了!

幸好这个地方的门是铁皮制造,虽然锈的厉害,在几人的合力之下终于合上,估计可以阻挡一阵了。但是我们如何脱险呢?

德柯勒克仰望黑漆漆的天空,说道:“可惜,刚才忘记带点汽油过来。我想,既然这些怪物怕火,那么必然畏惧白天,只有我们能撑到天亮,就可以逃出生天。”

我正坐下来歇歇脚,原本一心想逃命,什么也不顾,这时静下心仔细想想,许多问题涌将上来,不禁徒然生疑。为什么不在我们姐妹第一次进入之时,我们中间某人变为妖怪,而是偏偏在大家都涌入时出现变异?我不相信我们姐妹有上天保佑之类的说法,其中必然有古怪?但是,奥秘在哪里?我想了一通,思绪乱的一团糟糕,勉勉强强理出来,有人或许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而那个在泥土里埋着的怪物,为什么会突然惊醒?这是个疑惑的问题。真的是其他活干尸唤醒的嘛?

“砰!”

我心口一跳,顿时打断思路,回头看去,铁门被砸地砰砰直作响,活干尸想破门而入。

我们几个人立即紧张起来,不知道这个锈铁门能否支持到天明。否则,我们终会成为象他们一半,丑陋可怕的怪物,永世不得见到光明。

活干尸砸了几下,发觉铁门坚固,不能撼动半分,终于停止无意义的行动。我们提起的心头又放下去。

姐姐说道:“我们必须下去,我不大放心这个铁门的质量。”

我说道:“但是,现在我们在十米多高的钟楼上,楼的墙壁没有攀援物,又没有绳子一类的工具,我们根本下不去。除非摔下去,变成一块肉饼。”我凝视着姐姐标志性的狡黠微笑,嘴巴一角轻轻扬起,心念一动,“姐姐难道有什么好主意?”

姐姐说道:“附近便是教堂,而钟楼的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倘若我们借助爬山虎,应该能够跳到教堂楼顶再爬下去。”

我恍然大悟,明白了姐姐的计划,我犹豫地向下望了一眼,顿时感觉头昏目眩,真的可以跳下去嘛?

“咦,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唯一的历史系成员半蹲下来,指着地上流淌的一种液体说道。

我和小妹都有些近视,在暗光下一时没有察觉。奇怪,刚才地上还是很干燥的,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液体?在微朦的星光下,呈着暗红的光泽。我们顺着它流淌的方向望过去,霍地脸色大变。

不明液体是从铁门下流淌出来的!

说是迟也!那个可怜的家伙用手指沾了少许液体,然而那个液体好像是活的,摆脱地球引力的束缚,逆流而上,缠住那人的手指,尽数融入皮肤。

那人吼叫一下,脸部出现了可怕的变异,四肢乱舞,扯去身上的衣物。以前看到的几个活干尸都是裹在衣服中,而那个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木乃伊又是黑糊糊的一团,啥也看不清。其实活干尸与我们想象的极为不同。原本我以为,就是和我平常在博物馆中看到的干尸一般,浑身干瘪,皮肤贴住骨架。但是真实的活干尸身体其他部分如是,可腹部鼓鼓地突出,蠕蠕而动,犹如藏着什么东西。

活干尸呼地朝最近的我扑过来。

所谓见怪不怪,今天一晚上受到的惊吓,比我以前二十年所遭受的还要多。既然已经习惯了,除了觉得恶心,倒没有其他特别的感觉,失去了恐惧,我就毫不客气地一脚蹬过去。三姐妹中,以我的休闲皮鞋最狠,加上个高腿长,力道较大,顿时打退了活干尸的一击!

活干尸倒退几步,身形灵活地站住,嘴巴哈地大大的,不知道是不是在愤怒。倏地弯腰如猿猴一样一弹,又袭击过来。

妹妹拾起几块碎砖,恶狠狠地砸在活干尸脑袋上,但是同一时刻,后者张开双臂,重重地把小妹推dao在墙。

活干尸的战斗力不是一般人类可以抵挡,刚才我能逼退它完全是运气加上机会把握的好。

接下来的袭击目标本来就是我,德柯勒克倏然出现在我面前,手中握着一个十字架,大叫道:“以上帝的名义,恶魔!滚回地狱去吧!”

我一怔,刚才为什么不拿出来?

呆在东方的恶魔好像对十字架免疫,甚至连疑惑片刻都没有,缠上德柯勒克牧师。哪知道十字架却是另外有用处,牧师动作迅速地以十字架上的金属项链套住怪物的脖子,使劲抛起。活干尸一半身体干枯,分量极轻,轻松地扔到半空。德柯勒克以自己为轴心,划了一个圆,顺手丢掉十字架,把活干尸掷到墙头。

轰地一下,看来德柯勒克用的力道极大,竟然连墙壁都颤动起来。活干尸损失惨重,头颈骨好像已经撞断,脑袋耷拉下来,一条下肢以奇怪的方式扭曲。活干尸本来就是不生不死的怪物,若无其事地爬起来,动作少许变缓。

小妹正呆在旁边休息,那这么容易放掉打击的对象,随手拾起一块转头,扑上去砸在活干尸的另一只完好的下肢,趁机打滚逃回来。

活干尸行动不便,看来只剩下我们好好收拾的份了。

嗡嗡。我听到墙壁摇动的声音。本来钟楼顶部的墙壁支撑数千斤重的大钟,又历经百年风雨,惨破不堪,遭受活干尸的一次重击后,终于行将倒塌,正好会将活干尸压倒。

姐姐探出头,瞧瞧外面的情况,又瞟了铁门一眼,说道:“快,钟楼的铁门快支持不住勒。爬山虎差不多可以容许我们爬下去。”

突突。倒塌的砖块废墟响起一阵异样的声响,众人脸色大变,活干尸生命力如此之强!间不容发,姐姐当机立断,说道:“我先下去试试看!小妹,你和二妹、牧师断后!”

姐姐把裙子的摆角塞进内裤中,此刻虽然有男人在场,但是也顾不得了。她咬咬牙,顺着爬山虎攀缘下去,待到靠近教堂楼顶之处,猛然向前一跃,轻盈如燕子,成功地在教堂屋脊上着陆,大声向我们欢呼。

小妹于是跟了下去,她运动能力更加强悍,轻而易举地飞过去。轮到我时候,我却犹犹豫豫,终于不肯动身。

“维多利亚,请吧!”德柯勒克说道。

“我,我有恐高症,我不行啊!”

德柯勒克说道:“这个不难。只需何二小姐抓紧我,以我的气力,完全可以把她带下去。”

我叹气,当前已经没有犹豫的时候了,眼见铁门越来越破,我就趴到德柯勒克身上。

德柯勒克背起我,爬出窗口,小心翼翼地抓住植物的枝条,慢慢向下滑下去。爬山虎的枝条原本只有手指般粗细,毕竟不如山中老藤条那般坚韧,在德柯勒克手中,绷地如弦一样紧,好像时刻就会断裂!短短的数十米,平地上几秒钟的功夫,我却经历走独木桥的心境,时间漫漫,我和德柯勒克额头都是豆大的汗珠。

倏然头顶震天价的巨响,碎砖块如下雪一般乱舞下来,我紧紧贴近德柯勒克的背脊,闭上眼睛。原来那个活干尸终于摆脱束缚,但是身体已经毁坏七八成,不能爬将过来,只好飞掷砖块。

德柯勒克缩住身体,加快速度,在距教堂三四米的地方,就毫不犹豫地跳下来,一个踉跄。我在他背上,两人的重心偏后,本来应该向后翻倒。他却硬生生地扑到在地,保护了无法行动的我。

然而我却被甩了出去,重重压倒在教堂屋檐上。残垣断壁历经五十多年的风蚀,早就破烂不堪,轰隆一下顿时支离破碎,我被摔了下去,吓得闭着眼睛,灰尘簌簌飞扬。

倏地腿部传来一股难以抗拒的异常感受,好像整个人在突然之间,浸入了北海刺骨冷的海水中,眼前顿时一黑,开张眼睛时,已经是满脸泪水。

姐姐和二妹吓了一大跳,急忙从屋顶下来,见我一幅惨象,大骇道:“妹妹,你怎么了?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忍着痛楚说道:“我的腿……”

我回头一看,我的小腿一半埋在砖块中,显然被砸伤了。

姐姐小妹赶忙把我的腿扒出来,小妹常年和表哥练习格斗,对外伤颇有经验,检查了一边,腿部淤青,聚集了不少浓血,叹气说道:“骨裂,说不定还骨折!”

她撕下裙子的一圈,简单地为我包扎。瞅着我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二姐,要是觉得痛,就大声喊出来,没人会嘲笑你的。”

我哭哭啼啼说道:“呜呜,我已经痛的喊不出来了”

德柯勒克只是跌了个狗啃泥,脸上黑糊糊的一团,不过没有受伤,向我表示无恙,说道:“我们正好有机会可以一举歼灭它们!”

姐姐说道:“哦,你有什么好主意?”

德柯勒克道:“我们遗留下来的汽油还有数十升,威力不亚于数公斤*zha药,只要引燃钟楼,保管烧得一个都不留。”

姐姐当机立断:“好,上!”

两人立即跑到墓地边,取来数桶汽油,三人合力在钟楼周边洒上,待德柯勒克点着,轰地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几里外都怕看的见。活干尸见势不妙,但是顶楼的门又被封锁着,纷纷集中到楼下,向一起冲将出来。

德柯勒克挥动一臂,抛进去一桶汽油,轰然!汽油急速燃烧导致空气剧烈膨胀,产生类似爆炸的效果,活干尸登时叫火焰吞没,发出难闻的烤焦味道。

大家松了口气,一百五十年的噩梦终于结束,终于不在会出现可怕的干尸杀人事件了。不知道这方土地属于谁,可以大发一笔了。

姐姐走到我的身边,火焰映得脸颊红彤彤的一片,但是额头却显出及其细小的汗珠。我一惊,瞧见她左额鲜血直流,叫道:“姐姐,你受伤了!”

姐姐摸摸伤口的血,愣了一会,诧异地说道:“我居然没有察觉,奇怪!怎么一点都不疼?”

说完,身子摇晃几下就软倒。

我慌忙伸手接住,把姐姐捧在怀里,撕下裙子的一角,简单地为姐姐包好伤口。她静静地瞧着我,火光虽红,但是她的脸颊很白。今天姐姐其实体力支出最大,东奔西跑地逃命,而且动用自己的力量,这些都极为消耗精神体力。

“妹妹,我没有事。”

她微弱地说,推开我的手,挣扎地从我怀里站起来。

我生气地说:“姐姐,我以前就是这样照顾你的。不要这样,对身体不好。”

姐姐微笑道:“现在的姐姐已经不是以前的姐姐,我必须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来。”

我低头说道:“对不起,倒是我受伤了,替姐姐找麻烦了。”

姐姐温和地说道:“傻妹子,怎么说出这些话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什么做姐姐也要带你离开!”

姐姐的脸上显出刚毅的神色。她越来越有一家之长的气魄,倒是我,越发没用,还处处拖累人。唉……

渐渐地,教堂里面弥漫起一股氤氲的死气,有如深在大海里面的漩涡,飞快盘旋,一只只白色半透明的云团拖着长长的彗尾,发出厉声尖叫。我都忘了疼痛,和姐姐一起惊诧地看着这种场面。

德柯勒克脸色倏然大变,高声叫道:“不好!虽然我们用火焚烧了活僵尸的肉身,但是却把存封在他们体内的怨灵释放出来了。”

原本教堂附近就是一个坟场,死者甚多,一直徘徊在人间不肯升天,加上这里旧时为日本宪兵司令部,捕杀了无数抗日志士,死不瞑目的怨气冲天,越发阴气森森。夏日的晚上固然不显凉爽,也是稍微有点燥热,然而此时浑身却好像浸在冰水中一样,不住瑟瑟发抖。那盘旋的其中一个云团,忽然呼啸着冲向我们,那骷髅状的面目狰狞,张开大嘴企图吞噬我们!

德柯勒克慌忙拨开怨灵,可是他们越聚越浓,慢慢地在教堂天顶形成了好像龙卷风一样的漩涡,厉声惨叫最初只是呼呼的响声,现在仿佛一百人在撕扯布匹的难受声音。

“快走!活人的生气吸引了他们!”

说着,德柯勒克就抱起腿部受伤走不动的我,姐姐和小妹便紧随其后,从教堂通往后面树林的甬道逃命。只是生人的气息有如鲜血吸引蚊子一样,把无数死者的幽灵牵引过来,盘旋在我们周边,不时呼啸,伺机入侵。

德柯勒克即使身高力大,但是怀中抱着一个人毕竟不太方便,那怨灵们紧紧缠在他身边,只见牧师一个踉跄,不小心把我丢在地上,怨灵顿时缠绕在我身边!

“救命啊!姐姐!”

我伸出手去呼唤,立时怨灵们包围了我,模糊之间,我只能看到姐姐方想过来,便让德柯勒克强行拖走。怨灵一次次地冲击我的身体,他们都是虚体,每次穿透身子,就如浸过一次冰冷的水一样。我抱着脑袋尖叫,慢慢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似乎过了很久,我感觉到有人把我抱了起来,一双温暖的大手驱走身边的邪恶。那怨灵在他之下,就是太阳地下的春雪一般,迅速消融,四散逃开。大手轻轻摸着我的额头,在我耳际低语:“你我是一心两体,我是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箴言?”

我低低呼唤。

我倏然张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森林里面,身下还垫着厚厚的树林。那双手的温暖痕迹还残留在怀中,不是箴言!

楚仙发!

我冷不防打了一个寒战,这个从我内心最阴暗面分离出去的妖怪,在这危急时刻,居然出手救我了。我和他本是一心两体,虽然他喜欢害我身边的人,但是毕竟我们是一个人。他就是邪恶的集结体,所以对付怨灵便是不值一提。

前面喳喳杂乱脚步踏过树叶树枝的声响,忽然从树后转出姐姐的面庞,她先是一愣,随之惊喜万分,扑上来叫道:“妹妹,你怎么脱险了?”

“我……”我迟疑一下,“我也不知道,醒来就在这里了。姐姐怎么还在出去呢?”

姐姐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周围好像被围了一层看不见的隐形篱笆,我们怎么转也转不出,怪哉!”

突然小妹一声尖叫:“姐姐们快跑!这个家伙不是好东西!”

我们猛然回头,熊熊大火之下,小妹与德柯勒克打斗在一起。怎么回事,牧师干吗与我们反目成仇?刚才还不是一起出生入死?

现在德柯勒克牧师动作敏捷如职业搏击高手,丝毫不像刚才那个迟缓、甚至有点体力不支的中年大叔,上窜下跳,招招指向小妹的要害。

小妹向搏击高手的表哥学过十多年的格斗,实力不弱,今天却吃了大亏,显见是遭到偷袭,一只手捂在腰间,只剩下另一只手抵抗,弯腰转身,动作迟钝。今天穿着裙子,更加不方便。同时小妹个子在女生中显高挑,但是比起西洋毛子个子矮小许多,不仅力道,而且腿臂长度上逊于对方。眼见节节败退,姐姐操起身边的一根树枝,引上前去!

得罪了我们三姐妹,不论他是谁,以前与我们什么关系,都不会轻饶!这也是何家的祖训。

我不能移动身体,但是手臂还可以用,拾起碎石块毫不犹豫地砸将上去。

其实姐姐加入战团,不仅没有替小妹解困,反而带来了不少麻烦。姐姐连打架的经验都没有,只能操着树枝乱舞一气,不时受到德柯勒克的打击,不得不由小妹解围。小妹本来处于下风,这样一来,败退地更加明显。

两人一合眼,心意相通,一起退出战团,朝我的方向跑来。到我身边,一左一右,架起我的胳膊,支起我逃窜。

这实在不是个明知的选择。我个子是三姐妹中最高,毫无疑问体重也最重,两个女孩子抬起来本来就有困难,何况姐姐虚脱地紧。

“放开我,你们先走吧。”

我哀求道。

“你疯了!我们三姐妹永远不会分开的!前次丢下了你,这次绝对不行!”

姐姐责怪我。

德柯勒克如妖魅一般,转眼窜过来。我咬咬牙,猛然推开小妹,姐姐支持不住,顿时掉下。

德柯勒克飞身而来,我瞅准时机,倏地死死抱住他的腿,不肯放开,冲着姐妹们喊道:“你们走!姐姐,替我照顾好箴言。”

德柯勒克被我弄的动弹不得,姐姐见我决心已定,知道我的性格,咬咬嘴唇,带着妹妹消失在林子深处。

德柯勒克抓住我的长发,拎起来,抛到一边,脸上还是那牧师微笑慈祥的表情,说道:“你们真是姐妹情深啊!”

我以手撑起身子,冷冷盯着他,一字一语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牧师瞳孔骤然收缩,犹如猫儿在正午的眼眸竖起一个杏核,脸色倏然之间变化,一直和蔼的笑靥转眼间笼罩上一层黑气,却又在刹那间消失。如果奥斯卡设立一个最佳变脸奖,恐怕非此人莫属。

德柯勒克说道:“不愧是我所欣赏的女子,竟然可以看破我的真实身份。说实话,我自认为隐藏的极好,恐怕极难看出来。不知道我亲爱的何二小姐是怎么窥测我的破绽?”

我抚捋额头遮住视线的头发,披到耳际边,娓娓道来:“方才一直疲于逃命,没有时间多加考虑。现在细细想来,不免觉得,你的疑惑最大。”

我摸摸身边,无意间触到一个东西。

“首先从我们三姐妹的发现说起。我们三姐妹发现了地窖,并且第一个进去探险。奇怪,为什么当时妖怪没有出现,反而在大家都进入后才来呢?这就给我了第一个问号。”

我仔细摸摸,居然是我的坤包。我又惊又喜,一路颠颠簸簸,这个小东西奇迹般的一直挎在我的肩上。

“其二是在钟楼上,当那个倒霉的历史系成员触到暗红色的粘稠液体,突然之间变成了妖怪。这就提醒了我,这种液体即是关键。”

女孩子一般都喜欢随身带些东西,比如钱包、手绢等等杂七杂八的玩意。但是夏天穿着裙子没有口袋,只好放在包里。我这只小小的坤包只有书本那么大,装的东西不是很多,何况我也不是那种琐碎的人。

“如果把两个问题加在一起,就可以得到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的答案。即是,那种液体才是妖怪的本身,它唯一的作用是把人变成活干尸并且控制他。但是为何不在我们三姐妹第一次来的时候出现,非要到人齐了。是它们的苏醒也要时间?还是本来它们被长久的封印着,有人其实知道这个秘密,在发现了它的藏身之处后,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地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释放了恐怖的魔鬼!这个人不可能是我们三姐妹,而历史系的人都差不多死光光,也排除了嫌疑。那么剩下就只有你了。”

我探手在坤包里捞捞,东西本来就少,此刻实用的更加少。

德柯勒克说道:“你很聪明,但是这并不能解释你如何看破我的身份这个问题。难道你是用来探我口风的?不像啊。”

我说道:“这只是让我得出你身份的建筑基石。我在想,既然你知道了这里隐藏的秘密,那么也应该晓得其中的厉害。这些妖怪可不是好玩的,但是你仍然毫不犹豫地打开——而且是悄悄地隐瞒着众人,似乎存在了一种想看看这个封印的妖怪究竟有什么威力的心理。能作出这种决定的人不是疯子就是了解自己真正的实力,即使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亦可从容逃逸。你看上去神智,并非那种狂人,那么唯一的解释,你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

我突然摸到一个小瓶子,这是我平常用来固定头发的袖珍定型水。

“更何况,相信你也看到了我姐姐的神奇能力。事实上,在我的身上也有这么一股力量。虽然不能和姐姐相比,控制植物。但是我在感知方面比姐姐更加强,我可以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而你,是一种属于黑暗的力量。”

德柯勒克哈哈大笑道:“聪明!竟然可以从支离破碎的片断中推断出整个事实。推理缜密,想象大胆。这也是我留下你们,不痛下毒手的原因。否则以你们三个女人,老早被弄死了。”

我紧紧盯住他,问道::“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德柯勒克把眼光投向远方,凝望黯淡的星光,不刻缩回来,移到我的身上,以悠长的口吻道:“这要从头说起。”

“卧生这一姓氏,来自于苏格兰大姓德赫克,其声名显赫,曾经辅助过玛丽女皇登上不列颠女皇的宝座。但是他们的祖先却是来自巴尔干的罗马尼亚的一个领主。在抵御奥斯曼土耳其人进攻时,立下汗马功劳。然而手段残暴无比,据说一次性在长枪上钉死过十万个土耳其俘虏。连自己人都无法容忍他,终于驱逐之,投奔苏格兰。如果何二小姐熟知历史的话,恐怕此刻已经猜到这个人的身份了吧。”

德赫克、罗马尼亚、奥斯曼土耳其。这些零零碎碎的资料回旋在我耳边,犹如一串魔符,突然间拼合起来,给我一个震惊。

“难道你是在说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小龙德古拉伯爵(注:在罗马尼亚文中,德古拉是小龙的意思),传说他是个吸血鬼,每日都要饮生人鲜血为生,但是这仅仅是传说,而且最后他也是被人除去。”

德柯勒克微笑说道:“我亲爱的何二小姐,你猜测的十分正确,可是请更正一个观念,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传说中和神话中才有的人物和事实。既然我们会碰到活干尸,那么也又可能会遇到一个是吸血鬼。不错,德古拉最后还是被人除去,然而他的儿子却逃到了苏格兰。虽然他拥有吸血鬼血统,他并非一个吸血鬼,后代之中,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

我悄悄握紧手中的定型水瓶,思量何时出击,为了麻痹他,一边说道:“那么按照你的意思,卧生是一个有吸血鬼血统的人,所以死不瞑目,一直化作厉鬼来害人?”

德柯勒克摇摇头道:“不,这你搞错了。虽然吸血鬼拥有很强的再生能力,但是一旦人死了,身体任何一个部分并没有可能脱离组织独立生存下去,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拥有吸血鬼血统的人而已,顶多算上十分之一的吸血鬼。”

他顿了顿,又说道:“一九四五年,我作为盟军一位书记员,在为审判日本战犯而寻找罪证的时候,无意间接触到一份秘密报告,其中记载的就是卧生这个故事,并且说日本人已经发现神秘的液体,打算改造成生物武器,但是试验失败,所有人员都神秘死亡,只有几个外围人员因不在现场而侥幸活命,这使我第一次产生了兴趣。然而一直要到二十年前,我在香港遇上一个从*时期的中国逃出来的文化学者,他无意继间也谈起这么一个事件。说他和一位同学曾经探险过,但是出现了可怕的事情弄死了同学,自己虽然逃了出来,但是迄今仍然心有余悸。这就使我意识到,这个遗迹还完好的保存着。我顺着资料寻找,当我得知卧生是吸血鬼后裔时,我就产生了迷惑,为什么人死了,可是还会出现神秘的液体?当时已经推断是血液了。如果血液能脱离身体独自存活数百年,那么运用到我们种族的身体上,几乎不会灭亡了。现在看来,神秘的东方巫术与西方妖魔血统的结合,的确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

我竖起耳朵听到他说一九四五年就活跃于日本,算他那时二十,现在起码也七八十了,但是无论怎么看,都只有四十多,当他说道“我们种族”那一句时,心中一颤,终于得到他的身份了。

“你……你就是吸血鬼!”

德柯勒克竖起食指摇摇,道:“不不!亲爱的,虽然你十分聪明,这点猜错了,我不是吸血鬼。吸血鬼怕阳光,我可不怕。”

他语锋一转,说道:“我可真是欣赏你们三姐妹。大姐精明如刀,咄咄逼人;小妹敏捷善斗,急智过人。特别是你,我更加喜欢,不像大姐那么锋芒毕露,却是绵里藏针;不像小妹那么智计似弹,而是思维缜密。所以,不必要偷偷准备袭击我,把背后的东西拿出来。”

我一阵尴尬,居然被揭破阴谋,脸上无光,讷讷地伸出手。

德柯勒克道:“我最喜欢你的就是富有牺牲精神,我知道你为什么和我扯上一大堆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叫姐妹们逃走。本来我也有意放一马,似乎,你的姐妹们并不领情。”

我立即转过头望去,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目光所及,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姐姐,距离我五六米的地方,脸色似乎越发憔悴,但是精神勃勃,手中高举着一个树枝绑成的十字架。

“姐姐,你这是何苦呢!”

我撕心裂肺地叫道。

姐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靥,说道:“傻妹子,做姐姐怎么能丢下自己的妹妹独自去偷生呢?现在,我来救你了。”说着,又逼近几步。

德柯勒克突然大笑起来,笑地捂住腹部,几乎要笑翻在地,他嗤嗤说道:“呵呵,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信仰佛教的,十字架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两根交叉的木棍。如果拿观音佛像或许我会因此而害怕地飞到天上去。呵呵!”

姐姐脸上神秘地扬起一丝嘲笑的表情,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弱点,我会好好考虑的。但是,问题是这个根本不是十字架,而是……”

姐姐把十字架平端在手,放到眼前,在我和德柯勒克愕然之中,刹那间空气中滑过一个尖厉的声响,突地一下,德柯勒克的一个眼窝里平白无故多了一根直直的树枝,末端绑着一根羽毛。

“噢——”

德柯勒克发出象野狼受伤一样的惨叫,双手立即捂住弩箭,用力拔出来,鲜血马上犹如喷泉一般涌将出来,潺潺顺着面颊淌下。他的相貌本来温和慈祥,此刻鲜血洗面,加上一只空荡荡的眼窝,尤为可怖。

“Bumsenweibchen!Siehurtmich,IchtötetSie!(欠操的婊子,你伤到了我,我要杀了你!)”

德柯勒克嚎叫,狂暴之中不知不觉露出了自己的母语,他的声音转为低沉,那只剩下的眼睛越发红通通。倏地德柯勒克又是一阵狂叫,身子以奇怪的方式痉挛,弯成一条虾一样,衣服尽数撑破,飘飘如蝶。在我们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只可怕的怪兽!

他的身子骤然膨大两倍,呈倒三角形,非常魁梧,犹如一个巨人,至少有三米高。两肋生出一双肉翅,上肢早已花成尖厉的爪子。头部好像一个牛头,也生着两根大角,满口却是象鲨鱼一样的尖牙。浑身上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唯一不变的,就是如野兽似对我们异常仇恨的那只眼睛。

我和姐姐呆呆地看着这个怪物。夜魔兽!这种是在传说中才会有的怪物竟然出现在人间了。它也叫做夜鹫,是德意志地区黑森林中流传的怪物,中世纪欧洲领主的城堡多以其形象作为护城兽。

夜魔兽扇起翅膀,扬起一阵狂风,呼呼飞上半天,寻机攻击我们。姐姐极为警惕地对视着敌人,手中的弓弩时刻不放。

夜魔兽蓦地转身扑向我,原来是声东击西,何况无法动弹的我本来就是袭击的极佳目标。我吓得闭上眼睛。

姐姐大骇,赶将上来,一箭射出,击中夜魔兽的小腹。但是怪兽肌肤如钢铁一般坚硬,粗糙的武器丝毫没有威力。夜魔兽倏然在我跟前止住,转身呼地一下,一个巴掌打开姐姐的弓弩,对它来说,姐姐才是现实的敌人。

失去了武器的姐姐顿时没有防护,夜魔兽立即扑将上去。爪子一挥,撕破了姐姐的外衣。夏日衣服穿的少,姐姐裸露出大半个身子。夜魔兽似乎不想立即弄死姐姐,犹如猫戏耗子地玩弄。姐姐双手勉强遮住身子,惊恐地四处躲藏。

怎么办?我看到在不远的弩弓,但是没有箭,目光瞟向更远,突然眼前一亮!我挣扎着拖着伤腿爬过去,每一次一动,腿部犹如被石头砸一下那么痛。但是我必须得到武器,为了我的姐妹!

夜魔兽戏弄够姐姐,呼呼发出声音,飒地扑上去,一口咬在姐姐的肩膀。姐姐惨叫一声,剧痛与绝望弥漫在空间中,周围的一棵树冷不防弯倒,接着树干的弹力,顿时把没有提防的夜魔兽打上半空。原来姐姐高度紧张,神经如弦绷紧,爆发了无法想象的能力。

然而,也是回光返照。姐姐面色惨白如纸,左肩鲜血直流,嫣红的血与雪白的肩膀肌肤,对比的越发明显,在黯夜里,却是一种妖异的凄美。

我抓到东西,回头看到姐姐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由地心中一阵伤痛。

呼地,夜魔兽又从半空中扑向我。来吧,可恶的东西!我攥紧我的武器。

在它距离我不过半尺的空间里,我突然左手持定型水瓶,右手拿一个打火机——原本是德柯勒克藏在口袋中,当衣服涨破时掉在外边。我把瓶子喷嘴和打火机按钮同时扣下,轰!一丛火焰扑到夜魔兽脸上。

定型水是种有机溶剂,本来就极易燃烧,而且雾化后燃烧更快,烧得夜魔兽满头乌焦,捂着脑袋不住在空中打滚。是了,定型水燃烧后还产生毒剂,它终于痛的受不了了。

夜魔兽疯狂的嚎叫终于静下来,翅膀一扇一扇,飘在空中,尖尖的耳朵竖起来,侧耳倾听,似乎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也叫我弄瞎了。我屏住呼吸,时刻提防着它的袭击。

然而林子另一头的唰唰走路声使我心头一沉,我回过头去,小妹提着一根做工粗糙的长矛,小心翼翼地过来。

我咬咬牙,叫道:“妹妹危险!当心头顶!”

夜魔兽脑袋一转,呼地急速扑向我,对它来说,我是更值得撕成八块的仇人。

我举起简易喷火器,一旦其挨近,我就防火。可是夜魔兽其实动作极为敏捷,上回我的成功完全建立在它轻敌和没有提防的基础上,现在没有这种优势。夜魔兽总是突然逼近,待我喷出火来,稍微感受到热量就飞速逃开。没有几下,定型水瓶喷嘴口的火焰微弱下去。糟糕,我上当了,定型水本来就是袖珍瓶装,夜魔兽故意引诱我消耗。

夜魔兽感受到火焰威力的减弱,发出喈喈的笑声,飞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向上提。

飒!小妹一根长矛掷过来,夜魔兽虽然目不能视物,听觉和触觉却是极为灵敏,随手扔下我躲开。

我重重地砸到地上,厚厚的树叶层虽然有减缓冲击力的作用,但是还被摔的不轻,突然浑身一震,顿时眼冒金心,胸口时时烦闷恶心袭来,欲吐不罢。

小妹飞快地奔来,捡起地上的长矛,来我身边,半蹲扶起我的上半身。我倏然喉头发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小妹大惊失色,问道:“二姐,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含糊地说道:“我还撑得住,去照顾一下姐姐吧。她好像不行了。”

呼啦!夜魔兽又袭击过来,小妹敏捷地跳开,把我护住,以矛为兵,和夜魔兽斗起来。小妹和夜魔兽相比,整整相差两倍的身材,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庞大的压力下,毫不示弱,灵活地跳动,僵持不下。夜魔兽体形巨大,而且行动迅速,但是吃了瞎眼的亏。小小的长矛犹如一条灵动的蛇,不时偷袭,叫夜魔兽防不胜防,在这种局面下,勉强打个平手。

可是我知道小妹本来腰伤在身,根本不能支持多久,我得想想办法。目光环视,倏地接触到姐姐丢掉的弓弩,而夜魔兽拔掉的箭也在不远。好机会!

我咬咬牙,忍着痛一步步爬过去。落叶和野草组成的地面,虽然不至于象水泥地一般坚硬,但是爬过去也是十分困难。刚才掉下来的时候好像摔伤了胸口,至少断了一根肋骨,胳膊每伸一次,胸脯便如一刀插进来般钻心痛,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拖下,几乎要立即晕翻。

我已经抓住了箭,箭头是滴着血的一个螺旋状开瓶器,我顿时晓得,这是小妹的瑞士军刀的一个部件。表哥曾经送给小妹这把多功能的刀子,她向来爱惜得紧,到这种危机的情况下,也不得不拆开了。我想,那长矛一端,绑的应该是刀子的利刃吧。

弓弩制造的更加粗糙,几乎是两根木头绑在一起,至于弓弦倒是奇怪的紧,仔细一看,才猜到,原来这两个女人因为没有材料,竟然把裙子上的缩带拆下来,怪不得她们的裙子都是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

我想把箭搁在弦上,但是怎么也拉不开弓弩的弦,不禁手忙脚乱,姐姐妹妹的力气并不见得比我大上多少,她们如何拉开?

小妹受的伤渐渐露出弊端,攻击越来越弱,夜魔兽取得了主动权,倏然一把打掉长矛,要把小妹弄死。

我心头转过千百个念头,猛然领悟这是要靠双腿拉开的弦。

小妹一个半空转身,姿势优美,砰的一脚踢在夜魔兽的牛鼻子上。

虽然我的腿受了伤,但是膝盖并不碍事,我可以以膝抵住弓弩,双手再拉开弓弦。

小妹轻巧地落在地上,飞快地打滚取来长矛。

我拉开弓弦,安上了箭。

夜魔兽再次向小妹冲将上来,小妹突然把长矛竖在地上,冲着它大叫。夜魔兽狂怒地扑上前,吐!顿时叫竖在地上的长矛刺穿肚子。

夜魔兽的肚子坚硬如铁,小妹曾经数次集中,都是因为力气不足,无法伤害到,此刻借夜魔兽自己冲上来的力量,打破了钢铁肚皮。

夜魔兽吼叫连连,一个巴掌扫开小妹。这个力道极大,小妹飞过七八米,一头撞在一棵树上,一动不动!

“不!——”

我连连目睹两姐妹受到厄运,心中犹如暴风雨的大海,悲痛愤怒不已,举起弓弩,发射出去。

夜魔兽受到重创,刚才休息期间,顿时又遭到我的一次重击,正好射在鼻子上。夜魔兽呵呵几下,不知是哭是笑,转身迟缓地飞上半空。

“Ichbinzurück!(我会回来的!)”

留下这么一句话,夜魔兽消失在茫茫夜的黑幕中。

我舒了一口气,时刻绷的紧紧的神经骤然放松,浑身突然觉得再也没有力气,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迷糊中,似乎听到姐姐微弱的呼救声,我蓦然从昏睡中惊醒,四下里还是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大火中的钟楼不时发出啪啪的爆裂声响。火光明亮,映在姐姐苍白如纸的脸颊上,双眸阖在一起,小嘴唇呈紫灰色,洁白的肩头一片黑紫色,鲜血似乎已经凝固了。

姐姐!我挣扎地爬向她。来到身边,刚想摸摸她的脸蛋,冷不防——姐姐的一只手突然攥住我的手腕。

我一惊,随之喜悦涌上心头,高兴地说:“姐姐,原来你没有事啊!倒是吓了我一跳。”

姐姐慢慢抬起头来,原本一直被额前长发遮住的眼睛这时显露出来,我的表情也渐渐变地惊愕起来。

她的瞳仁,映着血的底色,呈现一片殷红,面部奇怪地扭曲,使得美丽的脸庞异常狰狞,口鼻中喷出沉重的气息,呼地一把掀翻我,把我压在地上。

她受过伤,力气居然好大!我心中渐渐陷入一阵悲哀中,如同吸血鬼、狼人一样,被夜魔兽咬过的人类也会变成妖怪的同类。此刻的姐姐,已经完全野兽化,以一种野兽的目光打量我,要从哪里下嘴。我闭上眼睛,虽然战胜了夜魔兽,却死在姐姐嘴里。

姐姐嘴里的口水毫不客气地滴下来,难看死了。天啊,我这时还在想这些事情。我伸手在身边乱摸,接触到一块石头。

对不起了姐姐。我默念着,打算砸在她脑袋上。

然而姐姐倏然捧住自己的脑袋,向野兽一样对着天空嚎叫起来。我心中诧异,但是此时不击,更待何时?咬咬牙,狠狠地砸上去。

姐姐一个翻身,狼狈不堪地躲过了我这一击,缩在一棵大树边,叫道:“妹妹,你好狠。居然不看情况就来打我。你姐姐哪是那么容易被搞定?”

我大喜道:“姐姐,你没事?”

或许姐姐天生的能力帮助姐姐战胜了这一切。姐姐撇撇嘴,说道:“哪会!就连小妹都没事,你看,她过来了。”

我回头一看,小妹果然摇摇晃晃走过来,然后一头栽倒在我的怀里,口中咒骂道:“该死的鬼外,下次见到了决不会这么简单!”

太好了,我们三姐妹虽然个个带伤,但是幸庆的是都活了下来。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么激动过,不禁搂住姐姐和妹妹小声抽泣。倒是弄的两人奇怪万分,当是高兴的哭了。

箴言终于找到我们。看到我们一片狼藉的样子,诧异之极,一次小小的迷路居然搞成这副模样。我狠狠责怪他为啥这么迟来到,定是打算甩了,另寻新欢。箴言苦笑道:“我整整找了一夜,这个奇怪的区域,好像被人下了结界封住,怎么也进不来。我循着你们的气味绕了好几个圈子,费足了劲才找到入口。”

箴言拖下外套,披在姐姐身上,然后抱起我,搀着两人慢慢走出林子。东方晓白,一丝红霞刺痛我的眼,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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