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也没想“恶魔生物”的心灵力量竟这般强大,对于只是做纯粹“心神触动”游离的我来说,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力量来抵抗目前这个邪恶心灵对我的冲击。
我只有逃避这个选择,可就算我想逃,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
首先,那个如座冰山一样重压在我“心神”之上的邪恶心灵就非我能够轻易摆脱的。
心灵从幻境中恢复清醒的刹那,我以为自己能够轻易撤消“心神触动”的能力,令游离的意识刹那回归元体,可是现在竟发现,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总是摆脱不掉“恶魔生物”牢牢盘踞在我“心神”上的邪恶心灵,它就好像成了我心灵上的影子一般,不,或许应该反过来说,是我成了它的影子。因为只要它静静地盘踞着不动,我“心神”也就休想移动分毫,“心神”自然也就休想能再触动起来。
现实空间的影像在“心神”没有办法继续触动起来时,刚才被探索的地带已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此时除了意识上的感觉,剩下的也还是感觉,心灵就仿佛突然被禁锢了一般。
就在我一筹莫展,心里有些焦躁时,那个盘踞在我心神之上的邪恶的心灵突然向我传达来令我惊讶的信息:“原来你不是明王,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明王?”我困惑地思忖了半晌:“它说的明王是明王二世吗?”
“你是不是木尊?”心灵散发出我的信息,我反问。
对方沉默了下来,原本不动的邪恶心灵跟着一阵不规则的波动,这种波动仿佛把我的心灵同时揪紧了起来一般,令我的心如悬在半空飘荡,感觉一阵抑制不住的慌乱。
“没想到人类当中除了明王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的心灵力量能够找到这里?纵然现在你不表明你的身份,我还是能追查出你的身份。”邪恶的心灵信息一落,更大幅度的波动迅猛传来,我只感到心灵刹那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揪得紧紧的,连意识似乎也都被迫停顿,心灵再次感受到无比的乏力感,整个心灵世界在我控制不住的晕眩之下逐渐陷入空虚迷离的状态中。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完全没有印象。当我神智再度恢复清醒时,我发现自己游离的心灵和意识已经回归元体,身处在“静心室”内。可自己究竟是怎么从“恶魔生物”的邪恶心灵那里逃回来的?我却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和那邪恶心灵曾经交流了一次信息,对方那死死地盘踞在自己“心神”之上的邪恶心灵突然大幅度的波动起来,自己的意识那时侯似乎被冲击得支离破碎一般,陷入了无意识状态,后来发生什么事情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仔细回想那时候的感觉,我心中一动:“难道说正是因为自己的意识受到对方心灵那股巨大波动的冲击,游离在外的‘心神’触动能力才得以解除,自己的意识也才得以回归元体?”
想来想去,除了这个可能之外,似乎再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恶魔生物”既然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又以它强大的心灵禁锢了自己,那就不可能会让自己轻易地逃离它的魔掌。
“没想到‘恶魔生物’的心灵力量竟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我心有余悸地想着,这次暗访虽然被对方察觉,但自己同样也已经证实“木尊行院”确实和“恶魔生物”有着极大的关联,可惜的是自己依然没有机会目睹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也没有真正证实那个拥有“恶魔生物”邪恶心灵的人就是木尊。
默默地盘膝静坐着,心里却紊乱得如一团乱麻,脑子里充塞着许多许多的感觉一时之间我都理不出个头绪来。
在对方强大心灵的影响下,刹那迷失了神智的自己为什么会再看到以前和心爱女人斯利芬经历过的点点滴滴?为什么又会看到少宗和斯利芬曾经许下的誓言?
眼前似乎又晃动着当时自己看到的画面,耳里也清晰地回响着他们浓情蜜意时许下的诺言。
“少芬,明天我就要开始闭关了,我真的不想过每天见不到你的日子,可是我想自己的力量比任何人都强。”
“少宗,力量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是的,因为我只有比任何人都强,我才能保证你和你的族人不再受人欺侮,而且也没有人敢再反对我们交往。”
“少宗,你真傻。”
“少芬,答应我,无论未来我们会遭受什么样的挫折,我们都要永远在一起,誓死不分离。”
“少宗,我爱你,甚至超越我自己的生命,是的,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就算死也要在一块。”
“这株雪梅树就是我们的见证。”少宗深情地说。
“若有违誓言,斯利芬就如同此株。”
“傻瓜,你干吗发这么重的誓言,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也宁愿你开开心心的活着,死的那人才是我。”
“哼,还说我傻,你自己才傻呢?”
虽然心里知道自己迷失幻境中时看到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可在下意识中,我还是有些在意。
“我所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呢?”我不住地反问着自己。
“好吧,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样?”内心斗争了许久,我终于自嘲地对自己说:“就算少宗和我心爱的女人以前确实许下那么重的誓言,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又何必再介意呢?誓言又不一定会应验的。”
深深地吸口气,再重重地呼吐出来,仿佛把胸中的憋闷也一起给吹了个干净一般,所有我理不透的紊乱思绪暂时都被撇在一边,我决定不再多想。
意念跳动之中,匿藏于“能量气场”的“守护能量”如沛沛清泉再次徐徐地流转于我体内所有可容纳能量的气穴和周身脉络之中。
当身体再次失去重力,轻盈地悬空飘浮起来时,我舒适地伸展了一下微觉酸麻的肢体,没想到浑身骨骼竟噼里啪啦地连串爆响了起来。
微微愣怔了一下,刚刚身体出现的状况就仿佛自己静坐了许久,浑身骨骼都有些僵硬了一般,所以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僵化淤塞的骨节和气脉才会随着气息的重新运行而爆响。可是自己闭关应该还不足二十四小时才对,怎么会有这种反映?
我疑惑地思忖着,仔细感觉一下气息流动周身时的状况,竟然发现自己身体的部分关节和气血确实有僵化和淤塞的现象。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深深地皱起眉头,想了一想,已然明白。在我匿藏起“守护能量”,变成平凡人的体能状态后,元体在没有能量的护持下,静坐久了确实会产生气血不畅的现象。
手朝紧闭的房门微微一拂,在无形能量的牵引下,房门已悄然而开,门外的廊道光线灿亮,看情景此时已是白昼,也就是说现在已是第二天了。自己是昨晚夜幕降临的时候才进的“静心室”,那自己闭关静坐的时间最长也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个小时,有这样的反映不免奇怪了些。
虽然心里疑惑,但这种小事很快就被我抛之脑后,“静心室”的房门已开,我也无心再闭关静修,周身能量微一鼓动,我已轻飘飘地向外飞了出去。
出室门,过廊道,来到客堂,我已同时感应到斯利芬的信息。
仔细地感觉一下,此时的她应该就在“剑武院”的“宗人堂”中,她的周围还有好几股微弱的能量气息,看来斯长锋和斯无乐等一些斯家长辈都在场,毕竟斯家才刚刚重新接掌“剑武院”,“剑门”一定有许多的事务需要他们来处理。
只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应到涟漪的气息。
“难道她又离开‘剑武院’了吗?”
不知怎的,没有感应到涟漪的气息,心里竟莫名地产生些许的失落感。
“族长,你出关了。”
刚一飘出“静念堂”,两名在门口守卫的斯家弟子见到我,立刻惊喜地向我招呼。
我微笑地点了下头。
一路前行,每遇到向我问安的斯家族人,我就含笑点头示意,也没顿留和他们闲聊,一边寻着斯利芬的气息,向着“宗人堂”的方向徐徐飘去。
一路上所遇到的每个人见到我虽然依旧满脸的恭顺和尊敬,可不知怎的,我却感觉他们的笑容似乎显得沉甸甸的,没有以前轻松欢快的感觉,四周的气氛也显得凝重而沉闷,和斯家刚刚入主“剑武院”那天的喜气洋洋相比真有如天壤之别。
难道说这么一个晚上,就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变故不成?
带着满腔的疑惑,我终于来到“宗人堂”,出现在我心爱女人斯利芬的面前。
在“宗人堂”里的还有我未来的岳父斯长风,斯家辈分最老的斯无乐和他的两个儿子斯长青和斯长春两兄弟,斯家最主要的核心人物差不多都已经在这里,而我想不到的是连“萑家族系”的族长现在还是“锋系”掌院的萑耆竟也在场,他们每个人的神情都很凝重,气氛也显得很是压抑和沉闷。
看到了我,他们虽然同样显得欣喜,但凝重感还是没有消失。
“发生什么事了?”我关心地看着我心爱的女人。
她的眉头微蹙,满脸的隐忧,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发现她看我的眼神,有那么刹那,我仿佛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中少了点什么,又似乎多了点什么。
斯利芬默默地转过身,看着她萧然的背影,我竟感觉她似乎离我好远好远。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不安地看着斯利芬,刚刚在她身上发现的感觉令我极度的不安和心慌。
“族长……”斯无乐表情凝重,他正想说什么,我一摆手,阻止他说下去,我不想听他说,我只想我心爱的女人亲口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重要的是我想证实刚才的感觉是不是我的错觉,因为从她一句话,一个表情我都可以体验出感受来。
斯利芬轻叹了口气,她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轻轻地道:“长平,在你闭关的这十天来,‘剑门’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说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我闭关已经十天了?我不是昨晚才进的‘静念堂’吗?”
斯利芬转过身来,惊异地看着我:“你不记得自己闭关的时日吗?”
我苦笑了笑,从他们的表情上,我知道自己错了。
“十天……”我茫然思索着:“看来自己遭遇‘恶魔生物’的邪恶心灵之后,丧失意志竟达十天,那……究竟这十天之内自己是怎么度过来的?又是怎么从‘恶魔生物’那邪恶心灵的禁锢下逃脱出来的呢?为什么自己竟丝毫没有这十天时间的印象?‘恶魔生物’的心灵力量实在太可怕了。”
“长平……”
耳边传来心爱女人斯利芬轻柔的呼唤,我刹那回过神来,暂时把内心的疑惑和不解抛在一边,我忙问道:“那么……这十天来‘剑门’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七天之前……”斯利芬表情凝重中更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慨:“‘麦鞑家’的三十名‘戈净武士’在麦豪的带领下,突然袭击我‘剑武院’,幸亏涟漪姐姐适时帮衬,‘剑武院’才化解了此次的危机,‘麦鞑家’的人狼狈而去后,没想到第二天‘璞皇宗’宗主关博翰突然来访,说是收到‘麦鞑家’家主麦修元的亲书信函,内容向他提及‘麦鞑家’与长平之间的恩怨,而今长平忝为‘璞皇宗’门下四大宗系之一‘剑门’的大宗长,这段仇怨便要‘璞皇宗’还出公道,如若不然,‘麦鞑家’数万弟子不惜代价,也要对‘璞皇宗’及其下四大宗系发动‘唯我战争’。”
“‘唯我战争’?”我不解地问。
斯利芬表情凝重,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所谓的‘唯我战争’乃势不两立的意思,就是说一旦‘唯我战争’真的爆发,‘麦鞑家’和‘璞皇宗’的战斗将持续到一方全灭,只独其一,这是武道宗门之间的矛盾在不可化解时最残酷的解决方式,胜者王,败者寇,力量就是说明一切的道理,这就是‘明王星’有史以来维持不变的传统,‘唯我’的存在虽不人道,却也是‘明王星’的王道,一旦‘唯我’爆发,就算是‘明王府’,也只能作壁上观,任何人都不得加以干预。”
眉头深深皱起,我冷笑道:“照你这么说,‘麦鞑家’若真是想对‘璞皇宗’引发‘唯我战争’的话,那麦修元不是傻瓜就是浑人,先不说‘璞皇宗’及门下四大宗系联合起来的弟子就是他‘麦鞑家’的几十倍,以武道实力论,他麦修元就没考虑自己有无可能对抗得了与他同为‘强者’等级的力丹君、关博翰吗?”
“大宗长,你忘说自己了。”萑耆赔笑道。
斯利芬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走到窗前,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抚着窗台:“麦修元身为‘麦鞑家’家主,更是唯一一个与‘明王二世’有过三战而没从分出胜负的一代宗师,他自然不是个傻瓜和没有智慧的浑人,长平你认为‘麦鞑家’真的有必要因为自己的一个亲侄子被杀而对一个自己绝对没有胜算的宗门引发‘唯我战争’吗?‘璞皇宗’和其它三大宗系‘月令陵武门’、‘罗工世家’、‘明氏武学院’也肯因为我们而接受‘麦鞑家’的‘唯我战争’吗?”
我愣了一下,是啊,“麦鞑家”只是和我有私人恩怨而已,和“璞皇宗”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矛盾是不可化解的呢?
“‘麦鞑家’和‘璞皇宗’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他们之间可以回旋的余地实在太多了,‘麦鞑家’亲书书函给关博翰只不过是名义上的过过场而已,‘麦鞑家’的目标又怎么可能会是在‘璞皇宗’身上?他们势在我‘剑门’而已。”斯利芬冷静地分析道。
“他们的目标只在我,这只是我和‘麦鞑家’的个人恩怨而已,迟早要解决的。”嘲弄地笑了笑,我问道:“所有人都很清楚,我想关博翰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究竟还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