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灯笼来回晃悠着,秦思芄看得厌烦,伸手将其打落,又用脚踩了踩。然后,她蓦地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楚卿芫睡着了。
他没有去床榻之上,而是靠在椅背上。
受伤的胳膊已经包扎好,盆里的清水被鲜血染成淡淡的浅红,散发出血腥味。
他衣衫整齐,两只手很是规矩地摆放在腰部,头微微歪着,满头漆黑的发束着一条黑色的绣有梅花纹印的发带,他睡得很熟,发丝倾泻了大半,被从厚重的云层间挤下来的几丝阳光照耀得发出亮光。
秦思芄安静地看着,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只有在梦中,她才能见到自己的师父。他六年前留下的练剑残影,每日仍旧会出现,那是一天当中,她最幸福的时刻。
小的时候,她会紧紧盯着残影之中他手里握着的剑,生怕错过一招一式。后来,她紧盯着的是那张脸,那张没有任何表情,无比俊逸的面容。如今,他整个人都落在她的眼里,她的心里。
六年的时间可不短,他早就如同一粒种子长在她的心间,以她的心血,她的刻骨相思为养料,茁壮成长着。
日复一日,日盛一日,一粒种子早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秦思芄忽然抬手。
她很想触碰一下他的脸颊,尤其是他的眼睛。
如果可以,她还想触碰一下他的心。
那里,到底装的什么……
到底,秦思芄什么都没有去做,她拿来软被轻轻给楚卿芫盖上,就走了出去,然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师父,我会比她做得更好,我会让你忘记那个已经死去六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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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珰露山的时候,是在三日之后。
楚卿芫安顿好所有的一切,把药方留给了里正,让他分发给各家各户。离开之前,他特地问了行云影月含羞。
清濯真人这一行,解了村里不少的隐患。里正感恩戴德,正无以为报,听到楚卿芫提出来,立即点头:“有的有的,真人若要,我命人都给取来。”
“不必那般多,”楚卿芫眉眼温和,开口时,话语温柔,“可有茜色?”
秦思芄听到这,她立即就明白了。
当年,在库房看到茜色的行云影月含羞,她一眼就相中,这般好的布料,她从未见过。后来她悄悄打听,看守的师兄告诉她说那是清濯真人存在这里的,她当时就心头一动。那个师兄开玩笑,说清濯真人存在这里有不少好东西,等她正式拜师以后,她就是清濯真人唯一的徒弟,将来都是她的。
她不贪心的,她想要那个布料,留作她成年的贺礼就行,还有那把剑……
她留意到架子上盛放着一把通体金色的剑,剑身边缘时赤白色,纹饰繁复,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剑还未开锋,亦未命名,也是记在清濯真人名下。
听师兄们说,弟子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被准许挑自己的佩剑,然后就可以接任务下山。那时,她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跟着师父好好学。
她要尽快做那把剑的主人。
可是,她的第一个希望就被那个女人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