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社会风气下，没有多少事是通过权力和金钱办不到的，摆不平的。同样这次考查结论从不好变成好，711冶炼厂从可能因问题大引起企业结构、体制发生变化而不发生变化也是能办得到的。周旋、郝彪是深谙这个道理的。在秦天贵一行人考查结束离厂前，魏红兵按照郝彪和周旋的交代给每个考查组成员送了一份厚礼，给秦天贵还另外送了一张不菲的购物卡。同时，这次考查的吃住费用按规定是考查组自己出，他们不但没有自己出，而且吃住的费用发票还给他们带回去报销得钱。当魏红兵把礼和卡给秦天贵，秦天贵还推让着不要，不一会儿就接了。吃、住的费用秦天贵说自己出，可始终不见交钱，连魏红兵给他吃住发票时，他也没说什么便接住了。
考查结束了，秦天贵一行人，带着任务圆满完成和得到厚礼的喜悦离开了711冶炼厂……
给考查组送了厚礼，郝彪、周旋的担忧并没有减轻多少。他们知道考查的结论由考查组写，最后的决定要由厅领导决定，关键厅领导这一关非常重要。还是发挥过去老的做法，把吴厅长等几位正副领导关系打通。郝彪电话指示坐镇省城的黄全福，要不惜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把吴厅长和其他几位厅领导关系打通，保住厂原有性质、体制不变。黄全福接到他的指示不敢磨蹭，立即行动。黄全福当厂办公室主任，搞接待工作十多年，也多年与厅领导打交道，对于怎样打通关系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黄全福无意中得到一个消息，消息是关于711冶炼厂问题很多，已被列为第一批关停企业的名单。
六十一
黄全福得到711冶炼厂已定为第一批关停企业的消息，第一个就向郝彪和王为民汇报了。郝彪刚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呆住半天说不出话来。听完汇报，他急忙叫李丽丽马上电话通知书记，几位副厂长，副书记兼工会主席，三总师等厂级领导来小会议室开个紧急会议。李丽丽不敢磨蹭，立即打电话通知。通知下去不一会，与会的人就陆陆续续到了。王为民与往常一样第一个到。他事先已得到了黄全福的汇报，他知道郝彪此时开紧急会议是什么事。就是郝彪不开会商讨对策，他也准备开个会先通报，后研究对策。
“我已得到了老黄的汇报。”王为民愁着脸道。
“怎么会这样呢？老秦可能没帮我们说话！”郝彪黑着脸不高兴道。
“老黄得到的消息也不一定准确，也许过几天又有变化呢。”王为民见郝彪一脸不高兴，安慰道。
两人正说着话，司马平、周旋等人陆陆续续到了。
郝彪见与会人到齐了，说：“现在开个紧急会议，下面王书记讲话。”
王为民先通报了黄全福得到的消息，接着说我们要想办法争取不关停，争取保持现有国有独资企业性质不变……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我们都要认真对待……
王为民说完，郝彪接着说：“刚才王书记给大家通报了情况，问题比较严重，时间比较紧急。现在关键是用什么方法改变厅里对我厂关停的决定。没有下文宣布，还有机会改变，一旦下了文，宣布了就没办法改变了。大家说说有什么好办法？”
郝彪话音刚落，周旋立马接话说：“我看还是老办法，找厅领导拉拉关系，疏通疏通。过去我厂很多事不都是用这种办法办成的。我就不信这次办不成。”
周旋所说的老办法，就是拉关系、送礼。711冶炼厂过去很多难办的事办成了，多般是通过拉关系、送礼办成的。
司马平看看与会的人除了自己外，都发了言，说了办法，自己不能不说了，略想了一下，说：“厅里决定对我厂进行关停，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也就是说存在什么大问题。我认为我们先要向厅里问清楚是什么问题要关停，再向厅领导要求给我厂一次整改改正的机会。整改不好，再关停也不迟。我想厅领导会答应我们这个要求的。同时关系要拉，礼也要送。双管齐下，要改变厅里的决定，我认为应该是有希望的。”
“唔，这种办法好。”王为民点了点头道。
“采取这种双管齐下的办法，更有把握一些。”朱鸣接话道。
“我赞成采取司马副厂长的办法比较好。”刘长根道。
周旋听了大家的话，心里很不舒服，当着大家的面又不好说什么，更不好发火，只好忍气吞声。
“就采取这两种办法进行。”郝彪听了大部分人的意见，他也觉得司马平说的有道理，便道。
最后会议研究决定由王为民和郝彪党政一把手上厅里找领导，给厅领导一个感觉，711冶炼厂对关停的事非常重视和请求不关停的决心。
厅长兼党组副书记吴捷抽出时间接见了郝彪和王为民。他听完郝彪和王为民的汇报和请求后，说：“……711厂的情况我是清楚的。711厂长期存在能耗高，污染大，事故多，效益差，管理跟不上等比较大的问题。根据部里的精神，长期存在能耗高，污染大，事故多，效益差，管理跟不上等问题的企业必须采取关、停、并、转、改……不瞒你们说，这次已把711厂列入第一批关、停、并、转、改的企业。准备先关停，等待处理。能不能给你们一个整改，暂缓关停的机会，我现在不能答复你们，要通过厅行政和党组会议讨论决定。会后再给你们答复……”
郝彪听了吴捷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厅长实际上在批评自己。自己作为厂长，厂里长期存在能耗高，污染大，事故多，效益差，管理跟不上等问题有推脱不了的责任，受批评也是应该的。不过最要紧还是要得到整改的机会，使厂子不要被关停，便说：“厂里长期存在能耗高，污染大，事故多，效益差，管理跟不上等问题，有客观上原因，但更多是我们主观上的原因。我作为厂长，没有把工作管好抓好，是我严重的错误，是我严重的失职，请求组织上给我批评……请求厅长给我一次改正错误，戴罪立功的机会。给我厂一次整改的机会……”
接着王为民先作了自我检讨，请求组织上给自己的批评，给厂一次整改的机会等。
吴捷听完郝彪和王为民的自我检讨和请求，说：“711厂长期存在这些大问题，你们作为党政第一把手，确实有推脱不了的责任。我身为厅长平常对711厂的工作过问、关心的很少，也有一定的责任……争取给你们厂一次机会……国有企业改革这是中央的精神，也是市场经济的需要。我们要改变观念，适应形势，不要老抱着一定要国有独资企业的观念不放。根据部里的精神，国有企业可以采取合资，合作和股份制。有的国有企业还可以完全私有制化。你们要多从合资、合作、股份和私有化等改制方面考虑，现在这种国有独资体制大部分要改变。”
“厅长的指示给我们教育很大，启发很深。我们回去要把您的指示传达给全厂职工，让全厂干部、工人从思想上，观念上尽快改变。我们回去就着手做企业改制方面的工作。”王为民道。
“厅长，我们回去就着手做企业改制方面的工作。在没有改制前，我希望厅里给我厂一次整改的机会，暂缓关停。”郝彪接话道。
“当前和今后一段时间，企业改革是我们重要的工作……我会把你们的请求带到会上去，至于能不能同意，现在我无法答复你们。”
吴捷这样说，是领导的一种说话技巧。同意不同意还不是他一句话。作为厅长在会上他说了同意，其他人谁也不会反对同意，也不敢反对同意。
几天后，郝彪、王为民得到了吴捷答复同意给一个月的整改时间。对于一个问题很多的大中型国有企业，一个月根本不能解决所有存在的问题，来个根本的转变。其实关停，等待改制只是个时间问题。
得到这个消息，郝彪、王为民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经过努力，厅里同意了请求。发愁的是短短一个月时间，要解决多年存在的所有老大难问题，可以说困难重重，可能性很小。要想不关停，保持现有国有独资经济形式和国有企业的体制，也就是保持自己的既得地位和利益，只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拼死一博了……
请求给一次整改的目的已达到了，郝彪、王为民一行人打道回厂。一路上，郝彪和王为民两人谈了很多问题，商量了很多事情，也发了不少的感慨。
黄全福依然留在办事处，继续探听厅里有关情况。
郝彪、王为民一回到厂，立即通知召开全厂职工传达动员大会。会上王为民原原本本地传达了厅长吴捷的讲话，以及厅里同意给一次整改的机会，暂缓关停的决定。郝彪做了整改动员。他首先讲了当前厂里面临着前途和命运抉择的严峻形势等。接着讲了，厅里给了一次整改机会，机会难得，一定不能错失和不珍惜这次整改机会。整改的时间短，要整改的问题多，难度大；但时间再短，问题再多，难度再大，也要整改。因为只有整改好了，才不会被关停，才能继续保持现有国有独资经济形式和现有国有企业体制，才能保持我们的利益。最后，宣布了厂部整改领导小组名单。组长由郝彪自己担任，副组长由王为民担任。各问题整改领导小组组长由各分管副厂长担任，副组长由三总师和车间主任、科室长担任。
散会时，职工不像以往散会一样说说笑笑，而绝大多数职工心事重重，脸无愉悦之情地走出会场。
会议开过之后，全厂从干部到工人，从厂领导到车间主任、科室长，都紧张地行动了起来。
同时郝彪和王为民还秘密聘请了资产评估机构来厂，对全厂资产进行评估，做私有化的前期准备工作。
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到了。在全厂干部、工人们的共同努力下，有些问题解决了，有的问题没法解决，如：能耗高，污染大，效益差等问题没有办法在短期内解决，这在整改前郝彪和王为民就预料到了。之所以还要发动全厂职工进行整改，一想通过整改，拖延关停时间；二想通过整改，想侥幸得到厅里通过，免于关停；三想通过整改，若要关停，到时职工也不会责怪厂领导。
这次带队来711冶炼厂考查的不是秦天贵，而是厅企业改革办副主任冯军。尽管郝彪、周旋等人在考查中，接待上使出了浑身解数；但也无力改变考查不好的结果。
决定关停711冶炼厂的正式文件还未发下来，但关停的消息却传到了711冶炼厂。一时间711冶炼厂一片哗然，人心慌慌……
就在这时，在郝彪、王为民的贿赂和干预下，资产评估机构对资产评估结果也出来了。账上固定资产净值九千一百多万元，评估为三千三百多万元，资产严重缩水五千八百多万元。加上产成品、低值易耗品、原材料、应收、预付账款减去应付、预收账款等资产的缩水。评估后的资产总额为三千七百多万元。资产总共缩水五千九百多万元，缩水率达百分之六十多。
取得了资产评估报告后，郝彪和王为民开始秘密研究由那些人出资购买和对工人、普通干部处置等的事宜。郝彪的意见是在厂级领导范围内按职务高低出资多少自愿购买。厅里领导不出资参加购买，只做暗股给予分红。郝彪有郝彪的想法。他想评估后的总资产为三千七百多万元，十多个厂级领导，完全可以购买的下来。如果购买的人多，虽然每个人出钱少，但每个人占的股份也少，分红也就少。之所以把厅领导拉上作暗股分红，目的使这次由国有企业变私有企业的实施，能得到厅领导的批准同意。今后厂子在原材料、生产、安全、环保和销售等方面可以继续得到厅领导关照和保护。
王为民的意见是副主任、副科室长及以上领导范围内按职务高低出资自愿购买。厅里领导不出资参加购买，只做暗股给予分红。王为民的想法是，参加购买的人多，每个人出资少，风险也小；而且意见少，也体现了对基层领导的关怀与公平。
郝彪听了王为民的意见，觉得有些道理，接受了王为民把购买人扩大到副主任、副科室长及以上领导范围的意见。
不能参加购买股份的工人和普通干部，采取一次性买断工龄，自谋职业的办法进行处置。
郝彪和王为民秘密研究好了有关问题，便开始秘密起草购买实施方案。
经过十多天秘密起草，初步方案已写好。这个方案只是郝彪和王为民两人的意见和主张，要得到认可和通过，还必须经过大家多次讨论才行。郝彪怕工人很快知道闹事，先把方案在厂级领导范围内进行讨论。
为了防止泄密，会议选在晚上在绿玫宾馆召开。令郝彪和王为民没有想到，会上竟有多人对这种将国有企业私有化，以及只限于领导干部参加购买的做法提出反对意见。其中就有个他们意料之中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