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下跪不行了,曹文焕单膝跪地,心里暗暗发咒赌誓,老叶臣,我今天跪你一次,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让你跪我十次。
“固山大人,先前时候,奴才标下的巡哨牛录中,有二名士兵失踪,奴才也忘了问名字,但是巡哨的牛录额真一直派人在找,还没找到,奴才生怕出事,所以一直防着,现在营盘草料起火,如果说不是奸细做的,似乎有些解释不通?”顾纳岱一板一眼的道。
老叶臣皱起眉头,看了一眼顾纳岱,又看了一眼曹文焕,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牛录的?”
“奴才贱名牙赖图……”曹文焕心头通通打鼓,一边搜肠挂肚的想主意,一边和老虏头周旋,他可不知道这个牙赖图是哪个牛录的,后悔就后悔在适才没有好好看看腰牌上的牛录编号,只看了名字。
“牙赖图?”叶臣似乎也忘了他刚才说的后半句话,喃喃念了一句。
顾纳岱伸手把曹文焕腰下的木牌取出,双手递给了叶臣。
叶臣翻动了几下腰脾,向顾纳岱挥手道:“你去把今夜的巡哨牛录传来,认一认这个丁勇,是不是他部下的牙赖图!”
“喳!”顾纳岱回了一句,立刻命令手下到营外去传唤负责巡哨的牛录额真。
曹文焕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如果那个巡哨的牛录额真来了,那么自己一定就当场穿帮了,自己这颗脑袋也就不在脖子上了。脑袋掉了不要紧,可是自己在这大明的一腔报复也就付之东流了。曹家的人可以不怕死,可是死的也得值啊!这样死了,憋屈。
想到这里,曹文焕抗辩似的大叫一声:“大人,奴才有话要说。”
“哦?”叶臣微微一笑,尖细钢硬的五指抓着垂到肩部的灰白猪尾巴,向后一甩,眯着眼道:“怎么?想招了?这就对啦,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大清一向优待汉人,只要你说了实话,老夫保你不死。”
然后,叶臣把手平放在桌面上,一根手指慢慢地敲动着桌子,缓缓吐出两个字:“讲吧?”
“固山大人,奴才有罪,奴才确实隐瞒了大人,奴才不是牙赖图……?”
“老夫知道你不是?现在说了实话也不晚。”叶臣仿佛什么都看透了似的,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喳!”曹文焕清了清嗓子,然后故作卑下的道:“奴才记得,我大清宽温仁圣皇帝,一直告诫奴才们,凡我旗人,对待主子,一定要诚守本心,不可有欺诈哄骗。可是,奴才一家有负皇上对奴才们的期望,这次固山大人带领旗下丁勇,征讨明国,奴才一家,随军出征的本应该是奴才的阿玛,不是奴才。可是由于奴才一家的主子不幸病故,而奴才阿玛受过主子大恩,主子的病逝,对奴才阿玛打击很大,所以阿玛就一病不起,不能随军从征。奴才一家害怕受到旗律处罚,不得已,只有派奴才,偷偷顶替了阿玛。此事先前并没有向掌管旗务的贝勒爷请示,请固山大人责罚。”
“嗯?”叶臣忽然睁大双眼,紧紧地盯着曹文焕道:“你说什么?你顶替了你阿玛的名字,这么说,牙赖图是你阿玛的名字?那你的名字叫什么?你们的主子又是谁?”
曹文焕慨然道:“回大人,奴才阿玛才是牙赖图,奴才本名格里阿,奴家一家姓钮祜禄,奴才父子都是萨哈廉贝勒的包衣奴才,二个月前,主子升天,奴才的阿玛感戴主子恩德,一病不起,随后皇上要发大兵攻打明国,奴才一家想,皇上刚刚荣登大宝,建立了我大清圣国,顺天成命,威震四方,这种时候,万民都当以顺字为先,虽然阿玛疾病缠身,也不可以推卸职责,辱没了‘顺’字,所以不敢向旗务贝勒禀告,只好让奴才代替出征……”
叶臣听曹文焕侃侃而谈,言语流畅,但是脸上的肌肉紧紧地攒着,看不出是不是伪诈,不仅一皱眉,拈着胡须道:“好口才,好文采,你是个读书的吧,读书人不安心读书,在你们汉民中图个好功名,为什么要做奸细?老夫猜你应该是个辽东人,不然怎么能知道我大清这么多事情?不过,你虽巧舌如簧,可是老夫今天一定要让你心服口服。我且问你,你说你是萨哈廉的奴才,老夫也是镶红旗下,和萨哈廉贝勒交情不浅,可是,我却知道,他手下的包衣奴才就没有姓钮祜禄的?”
说到最后几句,叶臣一掌击在桌子上,眼睛紧紧地盯在曹文焕的脸上,一字一顿的冷冷道:“你还要继续欺骗本固山吗?”
曹文焕心头突的一跳,难道自己这个故事编过头了?事情赶的就这么巧?
转念一想,不对,萨哈廉家的包衣奴才何其多,这钮祜禄又是满族的常姓,连和绅那厮都姓钮祜禄,而这老叶臣能耐再大,他又怎么能认识萨哈廉旗下的所有包衣?
他是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