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曲 客来(2 / 2)

山前不知何时又多出三人。当前的女子如笼在一团薄雾中,面目看不清稀,却没人怀疑她的绝代风华。身后两个少年都背着行囊,似要远行。年纪稍大的白衣少年神色也不如何冷峻,偏偏让人如面对亘古冰原,心里发寒;年纪稍小的黑衣少年阴沉着脸,双目中隐有赤血魔魇。三人正是薛蓉携清辉、方和出山。

青鱼敛襟施礼,不等薛蓉问话便笑道:“小道士只用了回风步和草梗御剑,没有动手伤人,扫知章阁的事能不能免了?”

薛蓉无奈,笑道:“千年修道还是这般模样,真不知他日道家天劫你怎么应付,一派长老却在这里胡闹。”

“小道士就知道蓉姑娘宽宏大量,青木师兄的替班还要几年才能寻到吧。”青鱼如释重负,飘然而去。临去时对清辉眨眨眼睛,将那支烂草梗丢了过来。这两个月里,在青叶门弟子中清辉与他最为稔熟,听说他当年和大闹丹霞道门大会的青简是一条裤子穿大的玩伴,为人行事多有相似之处,也闹不清到底是谁效仿谁。

费九听出这女子才是主事之人,面现难色:手下都如此难缠,这女子定是惹不起了。嘴上偏不肯放松,色厉内荏地宣称:“费九爷不会对女子出手的,小娘子回去换个男人出来,道爷与他大战三百合。”

清辉见他一会儿自称宗师,一会儿如山大王般口称大爷,忽而又成了道爷,明知不敌还死鸭子嘴硬,不觉莞尔。观者恍觉寒冰消融,春暖花开。

薛蓉正色道:“我身边这位就是本门第一高手,费道长若要请教,不妨一试。”

清辉哑然,不明所以。薛蓉低声笑道:“送上门的靶子,言公子不妨小试身手,临敌应变之道我可指点少许。这两人修为尚可,不必留力,他们当自保有余。新收的弟子对你尚不心服,可借机一展所学,收伏其心,日后省去许多麻烦。”

清辉颔首,缓步上前。冰麒灵角不可轻现,家传的短刀又拔不出鞘,索性空着手静待对方出招。

费九一眼看出面前少年身上散发的灵气虽颇精纯,但火候未足,不由大乐。适才败得毫无还手之力,谁知扳回颜面的天赐良机这么快就送上门来,只有傻子才不捡这个便宜。当下他忙道:“我兄弟二人向来是上阵不离。今日道爷贤人雅量,就吃个亏一对一好了。不过你们那边不可中途插手!”

“就依费九爷。但不知朱六爷的主,费九爷可做得?”

薛蓉此言一出,清辉暗笑。果然,对面的两位宗师很是口角一番,那朱六才讪讪退后观战。

费九右拳探出,五指依次展开,五道尺许长的金芒发自指尖,片刻暴涨至两丈长短,空中战鼓声大作,声威惊人。

清辉不为所动,食指尖冰蓝色的冰凌长约三尺,晶莹剔透宛如水晶长剑。数月前在安平酒家对付来自鬼域的四鬼使时,他还需借酒水施展凌冰术,如今已能凭空聚水气成冰,显然长进不小。

无声,无动,眼前的一切陷入静止。蚱蜢不知趣地自草间跳起,两条人影绞在半空。双方都未持兵刃,比拼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剑术。费九以玄牝指运指剑,清辉则将拿手的破胄锥加持在三尺冰凌上。金光织成一道锦幕,卷天覆地,气势恢宏正大。冰蓝色的寒光往往凝而不发,偶一施展,凛冽的剑气或如飘飞雪片,或如经天长虹,撞得金色剑幕摇摇欲坠。

修道界中除了少数修士以剑术入道外,大多不擅技击。据载,以剑术入道而能得证仙道者寥寥,概因沉溺日久,杀伐争斗之心太盛,修心悟道的静水功夫就荒废了。这类修士战力不弱,但渡劫时千难万险,大多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故而被称为左道。左道即佐道,可通而不可主。

费九于剑术极有自信,出手后一阵急攻,想以此占据上风。怎料清辉也精于搏击之道,登云谱和破胄锥用起来得心应手。百招过去,是个平手。

薛蓉灵识微察,已知身后观战的黑衣倔强少年早收了不屑之意,沉浸在眼前激战中。又战三十合,薛蓉知时机已到,传音提示道:“一心数念,收剑转守,术器并运,攻敌不备。”

清辉心领神会,连击数剑迫退如潮剑气,口中轻吟法诀,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自腰间宝囊飞在半空,滴溜溜旋转不停,五色霞光如悬河倒泻重重砸在玄牝指结成的金色剑幕上。镜花一出,清辉尚恐制敌不住,“离魂引”同时念动。费九哪能料到对方有如此后招,失神之下被那五色霞光冲破剑气,轰出十余丈,头上乱蓬蓬的道髻成了冲天扫帚状,道袍破烂,周身冒起缕缕青烟和烤肉香气。

朱六急冲过去要扶费九,却冷不防被其用力推了个趔趄,心知人家留了情面。费九看似狼狈,实则受伤不重,否则哪有这等力气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费九可不领情,怒吼一声又要冲向清辉,才迈两步,一道纯白光带将其裹住,一收一放送至朱六身边。费九摸摸头脸,伤已痊愈,又见那女子冲自己点头微笑。双方修为天差地别,又受了对方恩惠,费九一跺脚,嚷道:“算了,算了,道爷倒霉,今天不打了。”说完拉起朱六转身要走。

“二位道友留步!”薛蓉声音不大,但传到已驾遁光走出百丈外的费九耳中却如对面交谈。

费九按下遁光,不耐烦地应声道:“你这女人还有何事?怪不得刘瞎子说老子会栽在女人手里。”

“敝派栖身昆舆山一事请二位守口如瓶。”

“咱兄弟二人不会乱说的,小娘子放心,也不是啥光彩事。我朱六要是乱说,老天让我比费竹竿还倒霉。”朱六对刚才好心贴了费九冷屁股一事耿耿于怀,借机挖苦。

费九反唇相讥,不甘示弱:“朱胖子,你没胆上就别说嘴,那女人的白光你能破解,还有臭小子的烂镜子?你放心,费朱宗……唔,这个,道爷一言七八鼎,对今日之事绝口不提。”

“小女子还有一事相询。”

费九为防朱六又有怪话,抢先答道:“女人就是麻烦,有话快说。”

薛蓉似是随口一问:“近日修道界可有什么大事吗?我这里偏僻,多日不曾走动,消息闭塞。”

费、朱二人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报复性地狂笑半盏茶的光景,才由朱六答道:“瞧小娘子修为不错,却忒无知了些,怕是现在修道界的阿猫阿狗也得了消息的。两个月前,离此千里的盛青山着实热闹了番。后来听说正邪两道死了不少高手,更奇的是还有几十人发了癫。嘿嘿,不过他们也没白死人,几十件仙宝出世,千年以来都没这么多好玩意儿啊!比起传闻中的镇星怕是不如,但仙宝啊,要是我们兄弟有一件,啧,开宗……反正传闻正邪两道都有所获,而且正道五派好像还要搞一个诛魔鉴宝会,似乎是抓了个魔道妖孽准备血祭。那请柬我二人虽无缘收到,但盛会定在一个月后由天微派主持是不会错的。”

目送二人远去,清辉面色如铁,厉声狂笑:“诛魔,诛魔,哈哈,魔在何处?哪个是魔?亏这帮人说的出口!心魔不诛,反要夺宝害人,败类当道,天容我亦不容!”一语未尽,泪流满面。

薛蓉闭目无语。方和喃喃重复着:“天容我亦不容,天容我亦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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