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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祖辈往事 二(2 / 2)

太爷前头带路,小心扶着石头往下走。遇到陡峭处,就把兰花娘和兰花背下来。一路磕磕绊绊,足走了三个时辰。

眼见着日头快落了山,晚霞在墨蓝的云里淡了出来。身后的大山一片墨绿色。再沿着土路走了几百米。只见路前面百米开外的几十户人家的村子。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村子在进山的要道上,村子各家常年靠种稻子,苞米过活,农闲就上山采山货,有了存货就让常走动的年轻人赶着牛车卖出去。换点日常用的东西。这时候家家户户正是吃完了晚饭。爷们都出来晃悠,聚个堆儿溜嘴皮子,讲荤段子。妇女们也凑一块家长里短。孩子们成群结队,光着脚丫子撵得大鹅嘎嘎直叫。

太爷扶着兰花娘走在前头,朝近处的几个补衣裳的妇女走了过去。太爷上前作了个揖,朝一位挽着疙瘩髻的叫了声大嫂子,给这几个正打线的吓了一跳,看这几个花子模样的。疙瘩髻连忙叫了旁边堆石子的一个五六岁小子:

“二宝,去,回屋里给端两碗饭去,再叫你哥出来给舀碗水”。

说完小子应了一声,穿上鞋,一溜烟的朝家里跑。太爷道了谢又问道:

“劳烦嫂子,嫂子可知道这黑痣李是村里哪一户?”

疙瘩髻先是一愣,随后哈哈笑了,回头朝那五六岁的小子喊了一声:

“再把你爹叫来。”

不一会功夫,小子便从拐角处又跑了回来,手里端着两碗饭,后面跟着个稍大的孩子,端着一大碗水。再后面是个三十几岁的彪形大汉,穿着短衫长马裤,带着瓜皮小帽,还留着一条长辫子,宽脸小眼,鼻子右侧长了颗黄豆大小的黑痣。太爷忙起身,黑痣李老远见了太爷哈哈一笑,连忙作了个揖:

“我这正收拾马车呢,可巧小爷就来了。”

太爷回了个礼

“李叔客气”

说着连忙让出身后的兰花爹。

“我出山遇上的顾老爷子一家,他们打山东过来,无依无靠,路上又和儿子跑散了,求李叔给找个落脚的地方”

黑痣李回头看了这三口人,指了指兰花爹,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我就说么,都能平安,在我地界上,还没听说有谁让匪子给杀了头的呢。”

黑痣李是这村子管事的,七年前来村子,听说原来也是土匪头子,身上有些功夫,整天在山里晃荡。自从娶了媳妇,就金盆洗手,做起了山货生意,黑痣李长了一脸凶相,心却善,见不得人受穷,为人也仗义,四周的老匪头子也都敬他几分。太爷的爹也喜欢他,他这儿也就成了金家在这山外的第一个采获点儿。

听了黑痣李这话,太爷心头一阵喜,连忙问道:

“可真是李叔给救了他家儿子”。

黑痣李哈哈大笑:

“就住在我那老房子里,今儿你也住下吧。”

说完拉着兰花爹和太爷朝村西走。兰花搀着他娘跟在后头,二人喜极而泣,连道了几声谢。走过一拐角,眼前一间大院,篱笆围墙圈出一片菜地,院里一间土坯茅草房子。听见外面有动静,里头开了窗子,见了来人,叫了一声:

“爹,娘”

径直从窗户跳了出来。朝这边跑。跑出来的正是兰花的大哥有余和随在后头的兰花嫂子。一家人团聚,又好一通哭,有余引着大伙进了屋,兰花嫂子给煮了水煮了米。

兰花爹带着一家五口对黑痣李拜了又拜,谢了又谢。取了身上仅剩的两块银元。黑痣李没收,对顾老爷子说:

“你们安心住着,在这春天种地,夏天采山货,秋天打粮食,踏实过日子的,准饿不着你们。这房子是我们家从前住的,你们住着,粮食都从别人家凑了来,等以后你们有了收成再还也都不迟。”

又转头对太爷:

“小爷先住在东屋,明一早起来我给你装车,钱我先记账上。”

说完转身就回去了。

兰花一家总算是团聚了,又一起吃了一锅团圆饭。聊着一路上的事。直到半夜才安寝。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太爷就随着黑痣李取了货,套上马车接着往山外去。十五六日之后就办完货回了家。

两个多月后,太爷带了几个金家弟兄出山,挂了几架彩马车接了兰花算是过了门。留了一些金银,被衾,和十几袋粮食。兰花爹娘也高兴,虽是是做陪房,究竟是救了一家老小的恩人,人斯文,家里又殷实,一家人在东北也有个依靠。送走了兰花,一家子也在村里安稳的过日子。

兰花进了金家后,太爷给兰花改了名字叫做巧雉,很是疼爱。第二年大爷爷出生,全家都高兴,又热闹了几日,送出些粮食金钱给山外的兰花爹娘。大爷爷生得强壮漂亮,太爷喜欢,一出生就按族谱取了名字叫清谦。

姑奶奶给我讲的故事到此便结束了。至于为什么后来太爷又娶了我太奶奶,兰花后来去哪了,都一概没有讲。余下的这些都是我长大后听我爸爸讲的。才知道兰花从进金家门到怀大爷爷,再到后来的的死。都纠结着一系列不可思议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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