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蜀道探险(2 / 2)

麻黑道人站在船头,正跟冰凝这话。那冰凝一开始见了他那张满脸麻皮的黑脸,吓了一跳,这人,看上去也太可怕了。可是待李玄引见之后,跟麻黑道人聊了几句,立刻便被他口中的山川地理吸引住了。两人在船上一问一答,聊头十分热乎。

轻舟沿岷江而入嘉陵江,顺流而下,到了涪陵,便转入涪水,两岸山色美景,真是百看不厌。行到第二日,便已转入西水支流,江面越来越窄,而两岸山峰,愈显陡峭。一直到了江油,众人才弃船上岸。

江油自古便是蜀道上的险要关隘。蜀汉时此地称为江油关,由此沿古蜀道下行,便到了剑阁。当年李白有诗云:“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李玄游目四顾,但见高山巍俄,奇峰险峭,心说这蜀道之难,果然不是诗人的夸张,这哪里有路啊!

“江油,正一天师张道陵不是在此当过县令吗?”李玄忽地问道。

“正是,张陵未修道之前,正是本地的父母官。不过,这里还出了一位名人呢!”麻黑道人道。

“我知道,那是李白,青莲居士!”冰凝插话道。

“对啊,李太白的故乡啊!要不,我们先去探访一下这位谪仙?”李玄忽地激动起来。

“好,听说那李白便居于青莲峰下,我们这就去看看。”

李玄一行在麻黑道人的带领下,径投江油的青莲乡。到了地头,一问当地村民,才知李家住在本地一个最大的宅院里。李玄领着冰凝,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越过众人,来到一座大院前,只见院门上写首“陇西院”三个大字。二人敲门问时,那老苍头却道:“我家少爷十几年前就出门游学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过!”

二人沮丧而回,李玄这才想起,这李白一生,出了家门,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他一生都漂零在外,仗剑远游,却是一个四海为家的游子!

没有访得诗仙,众人只好加紧赶路。按麻黑道人的指引,行了三个时辰,才到了老君山脚下的纯阳观。早把李玄和冰凝走得腰酸腿软,他两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走过这么长的山路,足足有几十里地。

观中老道人一见麻黑道人,忙上前招呼,奇道:“师兄走了没多久,怎地又折回来了?”

“贫道这回可不是一个人了,呵呵,这位是蜀郡的道官,李玄,李博士!”麻黑道人引见了众人。那老道士忙着招呼,这江油虽然已是绵州管辖,但蜀郡成都府来的客人,他也不敢怠慢。只是这纯阳观又破又小,香火也不盛,只好叫几个道士,烧了些热呼的面汤,招待这些有来头的客人。

当晚大伙都累坏了,李玄和冰凝更是倒下便睡,两人倦卧在三清殿里,身下只铺了些干草,倒是睡得十分香甜。

次日一早,麻黑道人领着众人上山。李玄问还有多远,那麻黑笑道:“如果走得快些,天黑前能到!”

李玄听得头皮一麻,心道,这科考的活儿,还真不是一般人干的!他只好咬咬牙,拉住冰凝的小手,两人一起往山上攀登。这一行人中,只有他俩登山最弱。那麻黑道人自不用说,根本就是个山人!凤磊和土根长年山居,爬山也不在话下。那两名士卒身壮体健,身上还备了不少东西,也不见太吃力。而此行所有的装备,包括干粮和水,都由那三名纤夫挑着。李玄心道,人都说四川最出名的是“棒棒军”,看来这纤夫也是天生的棒棒军啊。一根扁担挑得沉沉的,却也是健步如飞,又快又稳。

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冰凝早已娇喘吁吁,小脸通红。李玄只好让她休息一下。坐在半山腰的岩石上,放眼望去,只见这龙门山脉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头,方圆不知几百里!山风吹来,透着刺骨的寒意,李玄忽地豪气顿发,对着群山高声诵道:

“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便纵有如椽大笔,又怎如这首千古绝唱的唐诗,能够写出眼前的山景,心中的感概?李白当年便是凭着这首《蜀道难》,获得贺知章的垂青,才得了“谪仙人”的名号!来到这大唐盛世,也不知能否有缘与这无限景仰的诗仙见上一面?李玄心中暗想。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躔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冰凝朗声将李白那首名诗接了下去,两人对望一眼,心中俱是一动。虽然千般艰险,但有心上人在旁,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女娃儿吟得好啊,呵呵,起身喽,再不走,天黑都到不了地头。上回我一个人,可是半天就走到了!”麻黑道人有些煞风景地催促道。

这回却是斜斜地沿着山腰,盘旋而行。这山上根本没路,只能是高一脚低一脚地择路而行。其间险情不断,这陡峭的山路,稍不留神,便会失足。麻黑道人干脆将一条长绳,让李玄和冰凝牵了,他自己走在头里,一边探路,一边领着众人,一直走到金乌将坠,才来到一处山洞。

麻黑道人指着洞口道:“上回,我就是在这里找到了硝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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