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芒知她心底有火,怔怔凝她许久终是小心探出:“王妃,知牧…还跪在外头。”
江予初眉心一凝,是对外头那人的不满。
想了想又强力压着怒意置下帕子:“替他换身衣裳。”
“是。”夏芒怔怔上前。
趁着夏芒替他脱衣的空挡,江予初拂下衣袖缓缓行至外廊,于他身前两步站定。
王知牧身姿一颤俯身磕了个头:“王妃,属下犯了大错,请王妃责罚!”
此时江予初已将面色及语气控制得极度平静:“你先下去,旁事,待殿下醒了再议。”
她竟丝毫不关切方才发生了什么,连半句都不肯劳动多问一声。
王知牧诧异抬眸,撞上的是她那无半分思绪的眉眼。
“殿下如何了?”
王知牧眉目一凝小心探出,誓要在里头能探出莫辞对她的同等挂念,哪怕分毫。
江予初不置可否,只仍是一腔的淡然:“你先下去。”
“王妃…”
王知牧半身直立定定凝她许久,那是淡然到不带一丝情绪起伏、不带半分担忧怒火的凉薄。
王妃…果真丝毫都不担忧殿下的安危吗?
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强力吞回。
——此话一出定会是一场波澜,倘若盈盈同她闹了起来,最终受伤的只怕是仍在对她暗自抱有希望的那人。
王知牧心底压着不甘嘲意。
——你当她是掌中明珠,容不得旁人触碰分毫。可知,于她眼中,你低廉如尘土。
到底是一场不对等啊。
“下去。”
江予初缓缓转身敛去几度欲出的怒火,生恐再看他一眼、他再多出半句话便会忍不住要对他下手。
——莫辞是因他才成了这般。
可他是莫辞最信任的贴身心腹,倘若真对他出了手,只怕是会更为加重他的“忧思”。
且不论他对自己到底是算计一场还是真心相待,平时得了他的悉心照顾是真,当下又怎么舍得再给他添堵。
王知牧压着不甘怒火沉沉敛眸:“属下…告退。”
江予初不予回应,只暗暗算着里头换衣的时辰。
王知牧极力控着怒意缓缓起身,行至外廊转角处时又心有不甘地往回望了两眼,见到的只是江予初一身淡色缓缓入房的身影。
王知牧眸色一沉转身而去,余下一腔未出口的怒意控诉。
江予初入房之时夏芒也正好将他安置妥帖。
“你也下去罢。”江予初坐在榻边替他掖了掖褥角。
夏芒滞了滞,“待会殿下还得吃药…”
“我在这里,你去歇着罢。”江予初语气不重却不容半分置喙。
夏芒怔怔拱了拱手:“那…有劳王妃。”
夜静人定。
江予初定定凝着榻上那人,望着他鼻息渐浅,望着他那满面煞白逐渐恢复血色。
也不知这般默了多久,江予初心里涌起几分莫名情愫,压抑克制了许久,终是忍不住轻手触上他眉梢,静静抚过这从未看懂过的眉眼。
他很安静,任由她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目,直至眼梢、鼻翼、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