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医说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不可操劳过度。然而,江山社稷事务繁多,不可一日松殆,是以现在这些繁复的事全都轮到我头上了。”
沈舒窈道:“王爷天赋异禀,处理这些事定然游刃有余。”
不知不觉,到了与林子彦回合的地点,她推开车门下去,朝前走去,萧玄奕的马车亦在此时掉头往宫里而去。
林子彦的马车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见沈舒窈来了,抱怨道:“说好的卯时一刻碰面,现在都卯时三刻了,害本少爷在这等了老半天,你这哪里是在求我办事,分明是我有求于你。”
“行了,别絮叨了,赶紧走吧。”她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我们先去哪?”
他赶紧催促她上车,“问那么多干嘛,跟着我走不就行了。”
夜江斜月里,孤风送雁归,林子彦带着沈舒窈一连去了六、七家勾栏都一无所获,她垂了垂发酸的肩膀,“我这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林子彦打着哈欠,手指着前面,“七雀街南边还有一家玉琼楼,查完这个就回去,最近我家老爷子不知又抽哪门子风,给我立了一个规矩,必须在宵禁前回去,不然就永远别想进家门。你看我冒着被赶出家门的风险也来陪你查案,到时是不是得请我上广福楼吃两顿。”
“一说起这个事,我倒是想起来了,宴请你去广福吃大餐这事,已经成功被晋王爷揽下了,对于你要求一顿改两顿,这个我暂时不能答复你,得回去向王爷禀报之后才能告诉你。”
他忽然变得很高兴,“那感情好啊,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你到时掏不出钱来,会不会讹上我,如今有了晋王这个保障,我就再也不必忧心了。”
沈舒窈不想再跟这个人说话,虽然自己没有他们富有,但也不至于做讹人钱财的事,就算是穷也要穷得有志气,“你家就是再有钱,也敌不过你这败家的德行,指不定将来你还不如我呢?”
“这个你就尽管放心好了,本少爷最近正寻摸着做个什么生意,最好是四面八方财源滚滚来那种。”
她微微一硒,对于他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表示不敢苟同,自顾自地望玉琼楼的方向走,精致花雕楼宇,楠木红绸的匾额。
门楼两旁高耸的圆柱上,悬挂着几盏随风摇曳的大红灯笼,黄澄澄的灯光点缀着,溢出流光溢彩的璀璨烟火。
烟火下站着一个迎来送往,半老徐娘的老鸨子,浓妆粉黛亦藏不住脸上的沟壑纵横,一见林子彦来了顿时眉开眼笑。
扭动着她丰腴的腰肢,踩着不给蚂蚁任何逃生机会的细碎步,捏着绢帕的手左右摆动,然后轻轻拂过他的肩膀。
“林公子,您这么久不来玉琼楼,我们胭脂想您可想得紧,整日吃不下睡不好的,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心心念念就盼着你来。”
林子彦唰地一下展开折扇,“当真为我伊消得人憔悴?”
“可不咋的,你明知道我们胭脂最是爱慕您了。”老鸨子殷勤地笑道。
浓重的脂粉气呛得沈舒窈想打喷嚏,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句,林子彦轻轻扇动着折扇,眉宇间扬起了丝丝喜悦。
“如此佳人倾心待我,真是令我感动万分,那今夜就让她来伺候吧。”
老鸨子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沈舒窈,然后对林子彦说:“不如叫上翡翠一道,也好伺候这位小公子。”
“实不相瞒,我这位小兄弟不喜欢女子,是以也就不用叫翡翠了。”
老鸨子哎哟一声,“可惜咱这一片没有象姑管,冷落这位小公子当真不好意思。”
沈舒窈听着自己被这个不靠谱的林子彦坑成了断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碍于此时所处的环境,也只好敛下怒气。
然后面无表情地说:“老板娘,我看你这隔壁的酒楼好像没有经营了,你何不把它盘下来改做象姑管,这样一来你不就财源滚滚发大财了。”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我正有此意,这几日正和对方杀价呢,只要他肯再降一层,我立马就买下,届时还望公子来这里多多照顾生意啊。”
老鸨子说的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此时的沈舒窈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鸭子,全身都滚烫,她明净的耳际已然绯红如血,只是恰好被金黄的灯光虚掩住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一定,一定......”
话罢,老鸨子喜笑颜开地将两人迎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五颜六色的绸纱,大厅正中的高台上,舞姬随着欢快的琴声翩翩起舞。
女子沦落入风尘之地,或自愿或逼迫,可无论什么样的境遇,最终皆以取悦男子为营,这些姣好妩媚的女子,婀娜多姿的身形唯有两块遮羞布。
跌跌撞撞依旧不改孟浪的醉汉,见着女子就生扑过去,好像捕捉到猎物一般兴奋,而这些被扑的女子装作受惊的小猫,带着他跟着自己四处乱窜。
也有一些故作正经的虚伪男人假模假样地与女子一起吟诗作赋,只是赋着赋着这手就开始安分了,这撩一下那剥一下,空气里尽是暧昧的气氛。
少顷,沈舒窈跟着林子彦去了雅间,紧接着进来一个杏色纱裙的女子,姣好的面容,雪白的肌肤,妖艳婀娜的身段,处处衬得恰到好处,风情万种。
她缓缓带上房门,然后步步生莲地朝林子彦而去,一下子就坐到他的怀里,细白的手勾住他的脖子,撅起丹唇委屈地说:“林公子这么久不来找奴家,可是将奴家忘了。”
她的声音酥麻得让沈舒窈全身乍起层层的毛栗子,她似被霜雪摧残的禾苗,骤然倒伏萎靡不振。
林子彦却收敛了寻.欢.作.乐的心思,一本正经地说:“胭脂,本公子今日不是来玩的,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胭脂一听,脸上的笑容却依旧不减,娇嗔地问:“什么人?”
林子彦看了沈舒窈一眼,沈舒窈即刻从袖口里抽出一卷画纸,展开举到她面前,然后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现在他的家中出了点事,家人正焦急万分的寻他。我们知道他平时喜好美人,就想问问你可曾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