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帝苑城,玄珏与楚衿引着他去瞧了西六宫,瞧了新修葺的烛阴殿。
一路上江慕白好似都没什么心思,直到午膳时,他才向玄珏说出了自己提前赶至昭都的实情。
“昭帝,孤此番提前赶至昭都,实有一难以启齿的不情之请,还望昭帝能准奏。”
“难以启齿帝君就莫要启齿了。”楚衿往玄珏玉碟中夹了一筷红焖牛肉,看也不看江慕白一眼便回呛了江慕白的话,“为着你来,皇上已然腾出了西六宫,尚还比着幽都的例子重新修葺了殿宇。这些东西都没跟帝君你算钱,帝君可别得寸进尺。”
江慕白向玄珏与楚衿拱手一揖,“孤明白,此间事劳烦昭帝费心。修葺钱银几何昭帝可明白告知,孤所奉银两只多不少。”
见他二人不语只自顾吃着面前的佳肴,江慕白又道:“从前是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委派似锦为细作入昭都为乱。她孤身弱女子,所行所举皆受孤的旨意,并非自愿。还请昭帝能给孤一个面子,放似锦回孤之幽都。”
“这个好辣,你少吃点。”玄珏将楚衿玉碟里的辣子鸡夹到了自己碗里,楚衿却不依,偏从他玉碟中又抢了过来,“都说酸儿辣女,臣妾瞧着皇上是不喜欢女儿,这才不让臣妾吃辣呢。”
他二人打情骂俏的,丝毫没有将江慕白放在眼里,更遑论听进去他说的话了。
“昭帝,贵妃,似锦所犯过错,孤愿一己之力承担,还望昭帝莫要为难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楚衿眉尾一横瞥向江慕白,“她哪里弱了?她害了皇后,嫁祸给本宫,惹得朝野非议,险些害得本宫也没了活路。帝君如今说她是弱女子,让皇上莫要为难她。那本宫亦是女子,本宫可能为难她?”
江慕白离座起身,弓腰下去向玄珏与楚衿施了大礼,“似锦所作所为,孤愿替她承担昭都刑罚。还望昭帝和贵妃,能恕似锦死罪。”
久不发声的玄珏这才停了筷,徐徐抬眸看向江慕白,“帝君还知道贤妃犯下的是死罪?敢问帝君要如何相抵?是用你的命吗?”
“孤这条命,若昭帝要,只管拿去。”江慕白随手拿起一玉碟,在桌案之上敲碎后以碎片抵着自己脖颈的动脉。
“朕要你这条命有何用?”玄珏冷笑道:“帝君若是当真疼惜贤妃,朕将他还给你又有何妨?”他起身行至江慕白身旁,将他手中的碎片夺了下来,“贤妃,朕可以还给你。条件是帝君的幽都兵马,日后需得同昭都兵马一并操练,且昭都将士为正,幽都为副手,帝君可同意?”
一国之安全然仰仗强盛兵力以御外敌,玄珏此等做法,分明是将了江慕白一军。
见江慕白久久不言,玄珏又道:“朕不过是统一两军的管理,方便合宫之政,并非要夺帝君的兵权。帝君为了贤妃连命都可以不要,为何却对兵权有如此执念?帝君是怕朕反悔,要与你倒戈相向吗?”
江慕白默声须臾,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朗声道:“孤对昭帝尽信,一切事由,依昭帝的吩咐。”
玄珏颔首一笑,抬袖一指江慕白的宾位,“宴席还未过半,帝君请慢慢享用。”
一个赵似锦,换得了稳妥控制幽都兵权的砝码,这一场交易,玄珏可谓是占尽了甜头。
至于被贤妃害死的皇后,她本就不得宠,又闹得后宫不得安宁,如今百里家都灭门了,玄珏哪里还有功夫去替她报仇雪恨?
他的心思,扑在楚衿身上还不够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