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忐忑,以为云树又要召他们去立规矩,可是一直等到很晚都没有消息传来,众人心中稍松。
云树是为了这个孩子回京城的,整治家风也是为了给它一个安心的成长环境。
云树坐在榻上,细瘦的手指摆弄着榻桌上的点心,偶尔无意识的咬上一口。
想起刚回来时,众云云断断续续的话:赵琰的人冒着风险来京城提银子,孟管家带领众云云将人给打走。这看起来是为了云爷守卫家业,可那玉牌就如她亲临一般,拒绝玉牌,就是不承认她,这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啊!
解开衣襟,隔着内衫,轻抚尚未显形的小腹。这孩子像极了宋均的脾性,每当她因为沉郁于对宋均的思念与伤心时,它便会搅得的她腹痛不已。这刚月余便频频腹痛,甚至出血,是很不好的。她想起了当初的母亲和那个刚刚成形的弟弟……无论如何,她都要留住这个孩子。她要做个好母亲,要远比自己的母亲好!
往后的两个月,除了让云棉云深格外用心在她的衣食用药上,她并未做什么整治家风的举动,胎相安稳才最重要!
白月知道她回来的消息,着急万分的来看她。这个孩子如何珍贵,无法再育的白月是万分理解她的。不仅指点她一应注意事项,还每日都要来看她好几趟,有时甚至亲自在厨房监督厨娘做出适宜孕妇的饭菜,欢喜之意溢于言表,仿佛云树是她的亲女儿,云树腹中是她的嫡亲外孙。
云树有些庆幸,京城没有因国破
而大乱。一应秩序基本还在,听到白月说起黎歌。想起他每次见她时的样子,他还是没有给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个安心的解释吧?
一番细心调养后,胎相终于稳了下来,云树整个人也被白月喂的丰润了些。
黎歌又来云宅。云树记不清这是他这个月第几次来看她了,虽然不像白月一天来几趟,也是三天两头的来。没有说什么明白的话,情意却是掩不住的。
黎歌饮着茶,偷眼看云树时,云棉捧来一个小托盘,盘内一个香囊。黎歌以为云树要送他香囊,喜得不行。
云树放下茶盏道:“打开看看。”
黎歌抓起香囊的手有些抖,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有些愣神。
“我让人去宣城办点事,意外看到了它,就给带回来了。”云树声音平淡,没什么情绪。
那正是黎歌的那枚祖传玉佩。他的玉簪,云树替他拿回来了,他的玉佩,云树也替他找回来了。当掉这个的时候,她不知道,她这是平静之下,心思转了多少转?可这是要理清了,好划清界限吗?
“眉儿?”黎歌忽然觉得这玉佩有些烫手,不想接。
“我回来两个月,听了些你的事。自古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就像做生意,卖给哪家,只是自己的选择。既走到了这一步,便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多亏了你,我这宅子、产业还在,不至于孤儿寡母流落街头。我还要谢谢你。”
黎歌被她口中的“孤儿寡母”给惊着了,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的腹部。
云树抬手轻抚在小腹上,笑得很淡,却有一种他从没见过的温柔情绪在其中,“三个多月了,终于稳了。”
黎歌瞠目结舌,还未来得及问更多,大门外忽然吵嚷起来。
黄明仁见云树在中堂,提着两条青鱼就冲进来,“祖宗,外面一个娘儿们,口中不干不净,要不要我替祖宗将她打走?”
云树医好了他总做“鬼压床”噩梦的毛病,在黄明仁眼中,她更像活祖宗了。在京城流连了一些日子,他也不愿意回长流去。云树想要开个饭店,黄明仁便自告奋勇去给祖宗帮忙。这样子,大概是刚从店中回来。
云树没有听黄明仁说了什么,只盯着他手中的鱼微微出神,她好像看到它摆尾了……宋均做鱼的时候,故意让鱼尾朝她甩水,害她不得不躲到他身后,然后便变成了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看他细致的片鱼。偶尔回头对她笑,行动间,始终顾忌着背上的她……
见云树盯着鱼,黄明仁笑道:“‘思有鱼’刚到的新鲜青鱼,想着祖宗喜欢吃鱼,就赶快送了回来。祖宗今日想怎么吃?”把云树当祖宗供的这段日子,他倒是学会亲力亲为伺候“祖宗”开心了。
云树回过神道:“煲汤吧。”
“好嘞!”黄明仁刚要走,又止步,“外面那娘们儿……”
云树瞪了他一眼,黄明仁自觉说错了话:祖宗也是女人。
云树看着中庭匆匆而来的云深,话却是对黄明仁说的。“你先去把鱼安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