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地浓了,原本就没有路的知返林更难走了。()一些或黑或褐的身影在树间乱蹿,偶尔也会发出一两声尖啸。那是知返林里的猴子。
一道灰影连带着一道白影闪过,穿梭在树间,动作迅捷无比,就连身形也没有一点变化,直让人以为是在平地上。霎时惊得猴子们叽叽乱叫,见到那身影靠近便拼命避开。林子里已经乱作一团。
灰影是风久无疑,而那白影自然是换上了白家衣服的凌放了。
“老疯子!放我下来!”凌放终于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一会儿就到了,别叫唤!”风久丝毫没有放慢速度。
“我要撒尿!”
“那就撒吧!”他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你让我这么尿?跑着尿?”凌放看着风久的后脑勺,恨不得咬一口。
“跑着尿。”风久头也不回。
“你……你再不停我就是去了也不给治啊!”凌放使出了杀手锏。
风久无奈只好停下,将凌放放到了地上。他知道百衣谷的都是些什么鸟人,说不给治就真能不给治。
“十五秒!”
“十五秒?你开玩笑!”凌放走到一棵树前。
“到底是谁啊,让你这么急?”
“到了就知道了!”
“这么保密?女人?”
“十五秒到了!”风久说完便又扛起了凌放,疾奔起来。
“哇!你等下!还没尿完呢!”凌放大叫道。
风久没有理会,径直扛起来就走了。
“我裤子还没提上去呢!你让我先提上裤子!”
树林里的猴子又开始乱了起来。
话分两头。
另一边在白夫人“安慰”完罗裳之后,便往回赶,去救白家那些被迷倒的人。即便是孟家兄弟再杀回来,也不用怕了。好在孟家兄弟也不认得知返林里的路,而且也没向凌放或者罗裳打听。押着几人走了半天,结果也只是在白家的营地附近打转。
不过这倒方便了洛幽几人,在罗裳的带领下,只一会儿功夫,便回到了那里。
罗裳拿出据云丹分给几个人,嘱咐他们用水化开,喂给那些被迷倒的人。百衣谷的药果真有奇效,喂下才几分钟,所有的人便都已经醒了过来。待听完了经过,保镖们都大惊,没想到居然会碰到倒霉催烟柳三煞,还全被迷倒了。好在夫人和少爷小姐都没事,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夜深了,篝火也燃起来了。罗裳恋恋不舍的回家去了。白家的一行人围着火堆坐了一圈。白山向白夫人请罪,白夫人也没深究,只是说了句“没事就好,下次注意。”算是责备了。
白山心里甚是自责,对那烟柳三煞自然是恨之入骨。可心里也在盘算。“红泥令!嘿嘿!”想到妙处,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山哥,你说对付烟柳三煞要动用红泥令?”说话的是一个中年黑脸汉子,黝黑的脸配上雪白的衣服总有些不伦不类。
“可能吧!”白山说白了也只是个保镖头头这等层次主意不是他能拿的了的。
“红泥令?”年轻的显然不知道这“红泥令”是什么东西。
“你们年纪小些,所以你们不知道。这红泥令已经十几年没在江湖上出现了。”白山点了根烟,向众人解释道:“若有人惹恼了我们逆香门,那咱们就会放出追杀令。而咱们白家的追杀令就叫‘红泥令’。所谓‘红泥一出,血染黄土,不红不归!如有庇者,视同耳!’,不出则已,出则必杀!”
天似乎晴了,月亮也从云朵里中钻了出来。营地渐渐安静了下来,只留下守夜的两人。白欺霜望着那淡淡的月色,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凌放!”他微微的笑了一下,混若月宫中清冷的仙子。
“老疯子我有个疑问。”风久肩上的凌放说道。
“说!”风久连头也没回,继续狂奔着。
“你说你就一只手,用来扛我了,你那花盆放在哪里了啊?”
“哈哈!凌小子,傻了吧!”风久居然停了下来:“告诉你,这难不倒我!看!咱花盆上有个钩子,直接挂在腰带上就行!”
“刚才还急得要死,现在就为这点破事就停下里了,还真是个疯子。”凌放心里说道。
“花盆上怎么还有钩子?”凌放看着那花盆上的钩子,钩子上镌满了花纹,颜色黑中带亮,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这钩子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钩子,而像是一只小手,稳稳的“抓”住了风久的腰带,不让花盆有半丝晃动。
“七巧门的手艺?”
“你小子倒还识货!”
“你就去找七巧门做了个破钩子!”凌放霎时无语了。
“那又怎么了,老子好歹是个大佬级人物,还用不起个七巧门的钩子?”风久白了肩膀上的凌放一眼:“老子用他七巧门的东西是给他七巧门面子!”
七巧门是一个专营各种机巧之物的门派:兵刃暗器、机关陷阱、建筑营造……号称“天下奇巧无人能出其右”。这可并不是七巧门说大话。大凡江湖上七成的兵器暗器、八成的神兵利器、但凡是出名的亭台楼阁都出自七巧门之手,七巧门更是自称“无巧不为,非巧不工”,其中机巧可见一斑。
虽说风久确实是个大佬级的的人物,用这样的钩子也不为过。可是让七巧门给他做这种东西,委实过了点。而且看这钩子看上去精巧至极,至少应该是个长老的手艺。疯子就是疯子,居然让七巧门的长老去做这种东西。
凌放不想再在这个破钩子上的问题和老疯子纠缠,便岔开了话题:“你怎么停下了?”
“啪!”凌放的**狠狠的挨了一巴掌:“我让你小子给我耽误时间!”
老疯子终于又继续上路了。
高手就是高手,更何况是绝顶高手,连跑了几个小时,气息都不带一丝紊乱。在不知道风久说了多少个“一会儿”之后,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到了!”风久把凌放放到了地上。
“终于……”凌放刚伸了个懒腰,看到周围的景象又跳了起来:“希,希夷观!”
琉璃金瓦、斗拱飞檐、白玉栏杆、水墨青砖……希夷观依湖而建,却又将整个伴月湖都包了进去。整个道观呈阴阳鱼的模样:“阳鱼”是建筑群,“鱼眼”处是个人工做的小湖;而伴月湖则暗合成“阴鱼”的形状,“鱼眼”则是一个天然的小岛。相传希夷观第一代掌门只在选址上就花了十几年的光阴,又合之以堪舆、阴阳五行术数,将近十几年的的时间才建成了雏形。又在十几代掌门的经营之下才有了如今的规模。这道观香火旺盛,就连风中也不时传来一阵阵檀香的味道。
风久带凌放来的是一个偏僻的院子,院子间用圆拱门通连着。门旁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游客止步”四个字。
“老子是翻墙进来的,这你也能看出来?”风久奇怪的看着凌放。
“废话!邻居嘛!老子也经常从这里翻墙进来。”
“邻居?邻居你不走正门?”
“你见过偷石榴有走正门的吗?”
“偷石榴?你也来希夷观偷石榴?”风久讶道,不过转而又释然了,白了凌放一眼:“罗老头让你来的吧!”
“咦?你怎么知道?”
“废话!以前我们我们俩也经常来这里吃石榴的!”风久似是在回忆当年,忽然转头问向凌放:“你被多少条狗追过?”
“二十来条吧!清虚那牛鼻子忒不是东西,说是送你石榴,结果一挥手蹿出二十几条狗,真是……”凌放越说越气。
“哈哈!你也被清虚那老小子发现了?每次被他发现他都用这招,想不到都到你这代了,他还用这招。”风久拍了拍凌放的肩膀,也叹了口气安慰道:“那老小子确实不是个东西!”
“风道友、凌小友想吃石榴贫道送几斤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一个老者出现在两人眼前,青蓝色满是油腻的道袍,下巴花白的胡须粘黏成了好几缕,用紫色的木簪在头上歪歪斜斜的绾了个发髻,毛毛糟糟的好像是个倒扣的带把的长毛椰子。右手一掸拂尘,搭在了左手上,左手立在胸前:“无量天尊!”
若是除去那身邋遢,到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哇!清虚!快跑啊!要放狗了!”一老一小听到那声音头都没回便连退了十好几步,哇哇乱叫了起来。
“你们两个跑什么啊?”清虚鄙视的看了他们一眼:“这次不放狗了!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