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回首望着十七道:“十七,你是子江子河极力推荐之人,先生我有何不放心的。何况你如今的身份——嗯,是我的书童。”说到此处,先生脸上泛出了笑意,摇了摇头,道:“书童?亏子江子河想得出来。十七,你知晓我的身份,其他事情便不是甚么大事了。”想到十七意欲回避,足见其为人慎重并机灵,不禁对之又多了一份好感。
听得先生如此说,韩十七自然不好回避,只是手足无措,浑身不大自在。
先生说道:“这次刘右丞私下见我,并非一定要我‘入伙’。三党相争靠的是嘴皮子,靠的是弹劾人的功夫。我在他们眼中,自是一介武夫,要来也无多大的用处。刘右丞要的是我的一个表决,一个声援朔党的表决。他的意思我十分清楚,只要咱们站在朔党一边,那么无论朝野、文武、京城,甚至边关,均有朔党的势力,自可压过洛党和蜀党。”
子河急问道:“那么,先生表决了没有?”
杨承祖一脸忧色,思忖道:“怎敢表决?!一旦表决,洛党、蜀党的劾奏立马便到。”
“不错!”先生道:“答应了朔党,便得罪了洛党和蜀党,这乃其次。咱们身为宋臣,一心为的是大宋朝廷,同为一朝之臣,何来朋党之争?!”
子江道:“先生说得对极了!这些酸溜文人搞甚么你你我我的,硬要划清界线,咱们懒得理他。”
子河一拍脑门,“哎呀”一声道:“不妙!那岂不是三党都得罪了。”
子江呸道:“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嗯,咱们三党都不理,说不定三党都来拉拢咱们,对咱们大大的有利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使子江眼中一亮,望向先生。
杨承祖道:“眼下刘右丞已经找上门来了,等着先生答复呢,应了则罢,不应的话……先生!”他脸色突然沉重起来,说道:“他们会否克扣抑或拖欠咱们的军需?”
先生道:“这一点我考虑过了,刘右丞虽搞党争,但并非奸恶小人,这等大事上,谅他不敢胡来。”
杨承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脸笼阴云,不安地道:“只怕他们会对先生不利!”他说此话时语气有异,似乎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子河一惊,忽然明白了杨大哥的意思,道:“难道威县那次伏杀……”
许子江想了一想,摇头道:“那些伏袭者不似伪装,的的确确是辽人。”他忽然朝四周瞧一瞧,压低声音道:“难不成那个刘……跟辽人有勾结?”
先生正色道:“子江不要瞎猜,此事决不可能!倘若你此念传了出去,以讹传讹,定坏了别人的清誉。”许子江脸上一红,低头不敢作声。
子河道:“先生,邢大哥这次作您的替身,事后跟咱们讨论那一战时,提出了一个问题,颇发人深思。这问题便是:辽人何以未卜先知,得知先生去了京城呢?”
杨承祖点头“嗯”的一声,道:“这个问题,我跟先生早已思索了许久。毋庸置疑,辽人对于先生往返时日、线路了如指掌,必有内应。但先生回京之事虽秘,知情者仍是甚多,一时之间,尚无从查起。”
许子江哼道:“辽狗们这么些微末伎俩,早晚要现形。先生身经百战,气吞山河,可曾怕过谁来?!最不怕的,正是这些辽国狗贼们。”
子河也愤然道:“京城那些文官小儿们也毋需担心,他们能把先生怎样?!先生刚直不阿,一生为国鞠躬尽瘁,乃大宋大大的栋梁,君子坦荡荡,谁胆敢借机生事,朝野之中,人人饶不了他!……”<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