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怎么回事啊?”紫苏一脸懵的低声问道,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了。
大宫女里,年纪最小的甘草笑着将手里把玩着的胭脂水粉递到紫苏的手里,笑着替紫苏说明着眼前的景色:“还能是怎么回事啊,咱们福晋主子心疼咱们这些日子照顾小七格格辛苦,特地赏下来的体己。
眼前儿这些细棉布和棉花、绫布都是送给咱们制作常服冬衣的,还有这些往常咱们只能休沐的时候去店门口瞧着过过眼瘾的胭脂水粉,你瞧瞧,这粉质都细嫩,真就是一分钱一分货,比咱们用那些粗烂玩意儿强多了。”说完,她就又拿起了一盒还贴着封条的胭脂,对着铜镜试起颜色来了。
紫苏瞧着甘草已经抹成调色板的脸,再瞧瞧自个儿手里的胭脂盒,只觉得嘴里有种说不出的干涩,她一把端起手边装满冷茶的提梁壶,也顾不上伸胳膊去够茶碗了,直接嘴对嘴地就用茶壶往嘴里灌起冷茶了。
“哎呦,你真是不讲究,你这么喝完,咱们还怎么喝啊!”甘草见状,娇嗔道。
紫苏擦着嘴角滑落的水珠,扯着有些僵硬的嘴角,尴尬地笑了笑,拿着提梁壶就往外走去,她有些不大适应房间里的热闹和纷乱,正好趁着刷洗提梁壶的借口,出去透透气,也好清静清静脑袋瓜儿。
“这是怎么啦,往常她没这么小气吧!”甘草瞧着紫苏往外走的背影,低喃道。
紧挨着甘草的位置,坐在长桌前,正对着铜镜往脸上涂抹脂粉的丁香闻言,笑着摇摇头,用手背拍拍甘草的肩膀,柔声安抚道:“你就别多想了。
紫苏这丫头素来脾气最好,哪里会怪你的无心之语,再说她直接用茶壶喝茶,本就是不对,她去刷洗茶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觉得她就是被你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一会儿就好啦!”说完,她就拿过旁边甘草才试用过的那盒胭脂,动作轻柔仔细地往眉梢位置扫着,她要试试之前嫡福晋主子画过的那种烟熏妆,一定能挺不错的。
甘草闻言,也不再纠结紫苏脸色有些不妥的问题,笑呵呵地拿起胭脂往脸上摸去。
这天底下的女人就没有不爱美的,六七岁的孩子爱美,十一二岁的半大姑娘爱美,及笄之年的大姑娘也爱美,花信之年的少妇爱美,半老徐娘的妇人爱美,便是连年过半百的小老太太,也都是爱美的。
眼前有这些胭脂水粉在前,甘草实在没有太多闲心去关注紫苏的事。
再说紫苏呢,她半蹲在清澈见底的溪边,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欢声笑语,手上拨动着已经有些冰手的溪水,任由垂在溪水中的袍摆随波摆动着,脸上没有丝毫欢颜,眼底更充满了数不清的愁苦和无奈之色,就这样心不在焉地冲洗着茶壶,最终无数惆怅化为一声叹息地飘散在空荡、清冷的夜幕之下。
就在紫苏打算起身离开的瞬间,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黑乎乎的影子倒映在溪流之上,被顺流而下的溪水扯得乱七八糟,透着股阴森诡异的感觉,她故意压低声音的沉声问道:“我交代你的事都办得怎么样啦?”
“你是谁?”紫苏动作迅速地转过身来,同样压低声音的反问道。
今个儿来的人,并非是之前给她塞纸条的那个遮脸妇人,瞧着身段更玲珑些,听着她的声音也要悦耳些,再分析她之前所言,不难判断,这个突然出现在自个儿背后的女人就应该是那个躲在暗处胁迫自个儿做事的人。
紫苏不愿意不清不楚地替她办事,便是自个儿死,也要死个明白。
只可以来人并没有想要回答紫苏的问题,她直勾勾地盯着紫苏绷紧的小脸儿,声音阴冷的威胁道:“你有什么资格问问题,你不过是我手里的一个提线木偶罢了,若是你不愿意替我办事也无妨,我就当是从未见过你就是啦,只是单单是你暗中吓唬小七格格的事,便是你有十条命都不够赔,这要是被人捅到嫡福晋耳朵里……”
说到这里,来人就阴森森地笑出声来。
她瞧着眼前儿脸色微变的紫苏,笑意稍稍收敛了几分,继续说道:“你想想那些就摆在你们房里的胭脂水粉和各种赏赐,现在嫡福晋有多么看重你们,到时候就会有多恨你,还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了!”说完,她又尖声尖气地笑起来了。
紫苏闻言,浑身发抖地顺着来人手指的方向,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一排厢房,叹着气地转回身,仿佛认命似的问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些什么?”
“这是你对待主子的态度么?
从你按着我给你的吩咐办事的那天起,你就该知道你就是替我办事的一条狗而已,你竟然还敢对我呲牙,你就不怕我打断你的腿,打掉你的牙,再剥了你的皮……”可惜来人却并不满意紫苏的态度,她微微退后两步,保证自个儿能完完全全地隐藏在树荫下,不被紫苏发现自个儿的真实面目,这才继续说道。
紫苏见状,便认命似的撩着微湿的袍摆,跪倒在了冰冷的鹅卵石上。
“这态度就对啦,你该明白你是个什么身份,要不是你在小七那死丫头跟前儿伺候着,你连让我正眼瞧一下的资格都没有,你以为我缺你这么条办事的狗啊,你也别觉得委屈了,能替我办事,那都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来人冷冷地瞧着浑身发抖的紫苏,继续教训道。
紫苏摆出了逆来顺受的模样,任由来人说着极尽侮辱的言语,也不反驳。
来人又骂了几句,这才说起了她过来的本意,无非是催促着紫苏要尽快吓疯小七。
“福晋主子就住在小七格格房里,值夜伺候的差事,轮不到奴婢的头上,奴婢也没有办法!”紫苏低声解释道,别看她说得真诚,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找福晋和小七格格投诚了,相比起来人的阴毒做派,还是福晋的宽宏体恤,更让人安心,便是受罚,她也认了,总比这么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舒坦。
来人显然也知道紫苏这些日子不方便动手的原因,笑着说道:“我不是让人给你送了包药末么,只要你把那些药末分别放到小七和瓜尔佳氏日常入口的吃食里,不需要你出面,便能够让我的计划继续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