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末,什么药末?”紫苏装作不知的反问道。
来人显然没有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微微一怔,随即重复道:“我之前派人给你传信的时候,和那个纸条一块交给你的一个纸包里的褐色粉末,便是我所说的药末,我虽未在纸条上明言,但是交给你纸条的人,也该告诉你那包粉末是什么玩意儿了,难道你没收到?”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有些破音了,显然是震惊极了。
紫苏见她如此反应,更加镇定地点点头,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奴婢先前收到您的纸条,仅仅是您要求奴婢趁着小七格格安眠的时候,偷偷在小七格格耳边鬼声鬼气地讲些鬼故事而已,至于您说的粉末,实在是并没有收到过啊!”
“怎么会这样?”来人稍显狐疑的呢喃着。
紫苏没有理会来人的低喃,直挺挺地跪在硬冰冰、冷梆梆的鹅卵石上,其实是件挺难受的事,加之她在小七跟前儿伺候这些年,小七学着尔芙的做派,很少让身边的人下跪见礼,她早不是在内务府学规矩时候的那个她了,才一会儿工夫就觉得双腿都快要没有知觉了。
所幸,来人并没有低声呢喃太久,便又一次地将注意力放在了紫苏的身上。
她冷冷地注视着紫苏,低声吩咐道:“稍后我会派人和你接触,你到时候听那人吩咐就是了,至于说那包不知道去哪里的粉末,我自会查明白去处,若是被我发现是你故意装疯卖傻地糊弄我,到时候你就知道你会是个什么下场了,你是孤家寡人一个,但是你那个情哥哥呢,你情哥哥家里的瞎眼老娘和瘸腿妹妹,想想都是够可怜了!”
说完,来人就一阵风似的往更为阴暗无光的树林里走去。
紫苏目送着她走远,动作艰辛地站起身来,弯腰掸掸袍摆上沾到的枯叶青苔,又捡起被她丢到一边的提梁壶,蹒跚着往住所的方向走去,先前她还在犹豫是否该主动和福晋、小七格格坦白,但是见过暗中胁迫自个儿的人之后,对福晋和小七格格坦白,这才是最有利于她自个儿的选择。
瞧瞧刚刚那人的做派吧,再想想那人威胁自个儿的那些话……
那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放过自个儿,兴许还会捏着自个儿的把柄不放,一直将自个儿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耗尽,能赏给自个儿一个全尸,那都得算是那人格外开恩了,指望这样的人守信用,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啊。
紫苏边走,边想着心事,丝毫没有注意到石径小路旁的树荫后,还藏着个人呢!
“你真是太糊涂了!”就在紫苏要走过那颗怀抱粗的古树时,隐藏在树后偷听的人跳出来了,她伸手抓住紫苏,怒其不争的骂道。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见紫苏许久未归,怕她心里不痛快,特地出来找她的甘草。
“你怎么会在这里?”紫苏闻声,一脸惊恐的问道。
甘草一把将紫苏拉到那颗格外粗的树后,指着不远处厢房门口的人影,低声说道:“我若是不在这里,便该是丁香姐姐和半夏姐姐在这里了,你刚才拿着提梁壶出来,一出来就是这么长的时间,脸色还那么难看,咱们姐妹怎么能安心在房间里待着,要不是我自告奋勇地过来,你要如何面对两位姐姐呢!”
说完,她就又将探头往外瞧的紫苏往回拉了拉,她很担心将那边的人引过来。
紫苏如同木偶般,任由甘草将自个儿拖拽到树林的深处,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甘草挥舞着小手在自个儿眼前来回摇晃着,她这才回过神来,强作镇定地压着嗓子问道:“你都已经听到是怎么回事了,为何不去告发我?!”
“紫苏,你是不是疯了,这府里有比咱们小七格格和福晋更好伺候的主子么,你便是有什么难处都不该如此糊涂啊!”甘草双手如搓麻绳似的搅和在一块,来来回回如拉磨似的在紫苏身边转着,咬牙切齿的骂道。
她真是没想到紫苏会糊涂到这个份上,其实先前她就已经发现紫苏有些不对劲了。
毕竟一个正处于恋爱中的女孩子,不论是性格上,还是习惯上,总是要发生一些变化的,如果是不熟悉的人,或许还发现不了,但是甘草和紫苏在一块当差这么些年了,她怎么可能发现不到紫苏的变化呢!
而这些天,紫苏的忐忑不安和愧疚之色,也早就被甘草看在眼里了。
原本甘草还以为是紫苏担心被人发现她和外男有染,或是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闹别扭了呢,她是打算劝说紫苏早些求福晋允嫁的,但是正巧赶上小七格格闹病,乱糟糟的时候,不适合提起这样的事,这才暂时压下了这个想法,却没想到紫苏会牵扯到这件事里,早知道是如此,她早就该劝说紫苏了。
此时此刻,明明是不管她事的甘草,竟然升起了几分内疚之心。
紫苏见甘草如此表情,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苦笑着道:“其实不怪你的,都是我自作聪明,总想着不要做出头鸟,等着丁香姐姐和半夏姐姐她们到年纪瞧瞧情况再说,却没想到被人攥住了把柄,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已经彻底豁出去了!”
说着,她拉住了还在团团转的甘草,笑着拜托道:“若是你还当我是姐妹的话,便先替我保守秘密吧!”说完,她就对着脸上如调色盘一般五颜六色的甘草,调皮地渣渣眼睛,迈步往树林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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