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件事是胡县令编造的,楚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逼得张燕这种人,做出这疯狂到近乎自取灭亡的行为。
楚云想着,若换做自己是张燕,但凡还有一条活路,也不可能采取这种纵兵盗墓维持生计,甚至还不惜出兵绑架曹操三个儿子的行为。
“这么说来,子桓他们仨,现在都在张燕的手上?”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楚云还是决定问一下作为确认。
“将军明鉴,确实如此……”
胡县令惭愧地耷拉着脑袋承认下来。
本来,楚云还觉得这个胡县令身为朝廷命官与贼匪勾结,罪无可恕。
可现在看来,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也只是顾念亲情,帮走投无路的张燕打打掩护,榨取的也都是士族的利益,并没有迫害到普通百姓。
这么看的话,他也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之前在城门口唆使卫兵拦截财物,八成也是为了填补张燕那边的粮草需求。
楚云不能说胡县令、张燕的做法就是正确的,但若是胡县令所言非虚,那么确实就不能把罪责都推到他们的头上。
胡县令不像在说谎,可楚云也不相信曹操或者荀彧会做出出尔反尔,在粮草上针对张燕的这种卑劣行径。
“邪门了……这说不通啊……”
正当楚云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时,他无意中瞥见身后的曹休,却见本该满脸怒容,恨不得把胡县令生吞活剥的曹休,此时居然神情尴尬,目光迷离,似乎心中隐藏着什么阴暗的小秘密。
“这小子该不会知道些什么吧?”
在心里这么一想,楚云冲曹休直接开口道:“文烈,跟我说实话,粮草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比被点中名字回答问题的学生反应还要夸张,曹休仿佛瞬间汗毛倒竖。
“兄长……我……”
见曹休这般反应,楚云更为确信自己的猜测。
“事到如今,你隐瞒任何事,都可能酿成大祸,无论你犯下什么错,只要你现在肯坦白,我会尽全力保你性命。”
楚云如此许诺,是不希望再因为曹休害怕承担责任,而耽误时间。
每多浪费一个时辰的时间,曹丕三人的性命,就多一分危险。
虽说张燕应该不会胆大到伤害曹丕三人的性命,但对于现在的楚云来说,只有把他们三兄弟接到面前,才能安心。
“兄长误会了,愚弟并没有参与其中,只是愚弟……”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曹休顿了顿,说道:“愚弟知道克扣张燕粮草的并非魏王,也不是荀令君,而是另有其人……”
“谁?!”
楚云愠怒地问道。
“是……是子廉叔……”
“曹洪?!”
看着整个人蔫了下去的曹休,楚云心中如此惊呼一声。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云心里气得恨不得破口大骂。
“因为子廉叔觉得张燕和其手下的兵马都是贼寇出身,朝廷拨给他们那么多粮草太浪费……
起初他还有所收敛,注意尺度,后来见无人过问此事,他就……”
“就越来越放肆了是吧?!”
对于楚云的责问,曹休低着头表示默认,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以楚云的身份,当然可以随便谴责曹洪,但曹休作为晚辈身无大功,可不敢随便在背后说曹洪的坏话。
“那我问你,那些被克扣的粮草,最后都到哪去了?”
面对楚云的质问,曹休再度选择了沉默。
只不过,他的沉默自然也就预示着答案是什么。
“混账……”
楚云气得再次破口大骂。
怎么也没想到,这绕了一大圈,酿成曹丕、曹彰、曹植三兄弟失踪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家人,还是最受曹操倚重的宗族大将之一——曹洪。
一旁的甄尧、胡县令听到这一事实虽然震惊,但最让他们吃惊的,还是楚云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身为他长辈的曹洪。
“看来传言非虚,车骑将军深得魏王依仗,是朝廷第一大才,难怪他连曹洪将军都敢骂!”
甄尧这般想着,在心里为先前的决定而窃喜不已。
毕竟,现在问题的矛头指向张燕与曹洪,除非楚云会为了两边都不得罪,把他们甄氏拎出来当替死鬼。
否则,这件事他们甄氏虽然有责任,但应该不会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从自己对楚云的观察,甄尧觉得对方不会把他们甄氏当成替罪羔羊,这让甄尧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还是王平最先装着胆子道:“老师,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确定三位公子都已经落到张燕的手上,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将军,末将愿率军前去常山让张燕交人,张燕若是不奉还三位公子,我定砍下他那颗狗头,再把三位公子给救出来,一并献予将军!”
一心建功的马超没多想,见有立功的机会,立即是见缝插针。
楚云闻言连连摇头,正色道:“孟起将军,眼下子桓他们仨还在张燕的手上,我们贸然向他们动兵,张燕若是以他们三人为质,我们如何处理?”
虽然在多年前,夏侯惇被生擒之后,曹操曾立下军令,无论身份高低,任何人一旦被抓住,在交战时都不可以顾及人质的安危。
曹操立下这个军令的本意,是怕因为太过在意人质的安全,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最终影响战事的胜负。
但眼下的情况并不适用,与张燕交战本就不合适,还要冒着人质被杀的风险动兵,就更显得愚蠢了。
楚云先是瞥了一眼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的胡县令,又看向曹休。
“文烈,这次我是不得不出尔反尔了,这个家伙,不能交给你处置了。”
本来,曹休因为平白无故受了牢狱之灾,对胡县令是恨得咬牙切齿。
可现在得知真相,胡县令、张燕他们的所作所为虽说不对,但事出有因,还是曹氏这边理亏在先,曹休当然也不好继续追究胡县令了。
“兄长言重了,无论兄长如何安排,愚弟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