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行云般的妙音,清风习习,水流淙淙,在整个山庄里飘荡,荡开,却陡然音律一转,成了箫声如咽。
凌弈轩站在高处,始终寻不着那吹箫人身影,却见庄前的梅花树上缠了一根随风飘舞的红缎带,与那箫声极是应和。他走过去,一把将那缎带扯下,默默望着箫声渐渐消失的方向,“你我从此恩断义绝?呵,断不了的,你妹妹现在在我手里,你逃不掉了!”
回应他的,是春风袭来,吹起他额边散落的一缕墨发。
而距离有凤山庄不远处的归隐寺后山紫竹林,女子一拢红衣,玄纹云袖,临琴而坐。她低垂着眼脸,修长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人随音动,意与情融,却在让人听得沉醉的瞬间,玉指一压琴面,所有的音律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来,额头与眼周的皮肤雪白如昆仑山的雪莲,一双密睫掩映的凤眸,沉静若天山之巅的池水,没有词足以形容她的美,只能说,如果她现在穿的是一袭白衣,那么,她就是观世音菩萨下界。
当然了,这只是看到了她那双眼睛,因为她的眼睛以下部位,遮了红色的面纱。
而那双美丽的眼睛,天然恬淡,异常安静。
“主子,我回来了。”亭外的紫竹一阵轻响,花面婆持着玉笛,安安静静出现在她面前。
她站起身来,静静望着花面婆那个方向:“他跟过来了吗?”
“请主子放心,老身已将那首曲子吹给他听,并在梅花树上系了红缎带,他并没有追过来。”
“好,你回凤翥宫吧。”
“那主子你?”
她淡淡转身,静望那片幽静的紫竹林:“将你的玉笛和斗篷留下,我想再陪陪我妹妹。”
“主子,这样不妥,你的眼睛看不见。”
她一直望着前面,浓密睫毛不曾眨动一下:“花左使擎苍也一直想将我引出来,然后带着轻雪远走高飞……只是我没想到这两个男人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如果你再晚去一步,轻雪一定会出事……你知道吗?轻雪嫁进凌府,就是想为我报仇,她一直以为我死在了尹诺雨手里……”
“有花面婆在,小主子不会出事的,而且花左使也狠不下心,毕竟他是看着小主子长大的。”
“不。”红衣女子修长的青黛眉微微折起,涌上淡淡的忧:“我对擎苍不放心,这个人虽倜傥不羁,海量汪涵,却亦为朝廷鹰犬,屈身朝野。如今太上皇云游四海,踪迹杳无,圣上他又……所以我担心,擎苍入凤翥宫的目的不简单,而这次,他竟然先是对轻雪使三日寒,而后以阴阳木做法,逼轻雪烧燕子坞,三番两次逼我现身。我猜,他早已得知我还活在这个世上。”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应该是我让你给轻雪送七花七叶丸开始,我伪装你接近轻雪的那几次,可能让他看出了破绽。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现身……”
“主子,你那边还有牵挂,不如就让小主子以为你死了,免得再节外生枝。”花面婆叹息一声,揭下头上的花白面纱,露出她那张皱纹横生的老脸:“其实这个世上最苦的人是主子你,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让小主子报复报复那对狗男女也好,尹诺雨该死,那个负心汉更该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