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莉雅在夜深人静时,带领两名新兵最后一遍巡视驻地,查看了急救病房里的西蒙和法比安,检查了岗哨,正吩咐新兵去病房值班时,听见一骑快马飞向驻地大门,龙骑兵的拔剑声骤然响起:“谁敢闯龙骑营?”
菲莉雅闻声走过去,却看见腓特烈被龙骑兵扶下马来。他咕哝了一声,告诉龙骑兵去解马鞍上的行军铁罐,然后扶着墙踉跄进驻地里来。
“你怎么了?喝了多少呀。”菲莉雅猜测他出去喝花酒了,根本没料到他今晚还会回来,以为他醉酒了还念着回营,忍俊不禁地走过去搀扶他,没料到他踢中石子,踉跄扑倒。菲莉雅眼疾手快地上去扶他,被沉甸甸的腓特烈扑在身上,一股呛人的血腥味却扑面而来,顿时花容失色地问:“你怎么了!敌人是谁?谁敢袭击你?”
腓特烈虚弱地想推开她,手却醉了似的乱飘,刮了下她的脸,留下热腾腾的一抹红,然后左手沉甸甸坠下去,指尖往下滴水,一滴一滴像鼻血似的止不住。
“没,没事,颠簸的时候把痂震开了,其实没事。”腓特烈拿右臂推搡了菲莉雅一下,直起腰来,飘飘荡荡往戒条区走:“泡个澡就好了。”
菲莉雅惊慌失措,只觉得脸上抹红的那一笔血渍在飞快地冷却、硬结,心里却担心他的伤势,还好奇他到底被谁揍了,最后涌起愤怒“谁敢在皇都公然行凶?”,不顾军装被温血糊了一身,追去搀他胳膊,蹙眉恼怒地问:“谁把你弄成这样!!西里沙的人?你看清脸了吗?”噼里啪啦一顿问,最后甚至觉得“看没看清脸有什么要紧,先讨回公道再说!”怒火中烧地回头叫人:“尼斯!备马,给我冲去西里沙的公馆,挨个儿抄录不在场证明!”
她剑拔弩张地立着眉毛,漂亮浓艳的睫毛也格外英气,这种眉飞入鬓的怒视,给人嫉恶如仇的印象。
大小姐刚刚准备杀个满城风雨,腓特烈却捏着她肩膀摇了下,疲惫地拒绝:“别闹。我出城杀了只剑齿虎,挖了兽肝当早餐。”
他抬起头来,耷拉着疲倦的眼皮,笑着安慰菲莉雅:“别紧张,我只是改善下伙食而已啊。”
尼斯已经冲了过来,大喊大叫地骂:“无畏骑士这是自寻死路。我要把他们全吊死在英雄广场上!我这就去照会禁卫军,统一口径。”
“别去了。去添炉火,准备药浴。”菲莉雅挥手阻止,奋力搀着腓特烈走向教条区,皱眉打量他,啰啰嗦嗦问个不停:“城外怎么会有剑齿虎?那是80神力值的老兵才能挑战的东西啊,连斥候都不敢招惹它,你为什么这么拼?!你想吃什么不能诚实地说吗!为什么要去挑战危险的铀兽啊!还药浴!!你外伤这么明显,那个药浴能辣死你啊。”
“我,神恩辐射已经49了。狩猎似乎能加速龙肝精华的吸收。”腓特烈气若游丝地炫耀,得意地翘起拇指,笑得牙齿闪光:“龙肝真的效果拔群呢,配合热身运动,食疗效果更佳。前锋营让我收获很多,谢谢你了。”
菲莉雅的红发横在俏脸上,微张嘴巴发呆看他,心里翻江倒海,惊讶之后又偷偷钦佩,最后都融汇成提心吊胆的吐槽:“原来挑战剑齿虎就是为了消化龙肝吗!!那东西虽然贵,但是也不用这样极限发挥它的药用价值吧,到底是人金贵还是龙肝金贵啊?死了怎么办,如果你被吃掉了,让剑齿虎笑到最后、扬长而去,那该怎么办!你还笑!还要泡澡!你对辣椒水上瘾吗?给你擦个海绵浴,敷药静养好吗?”噼里啪啦地责备完,最后两句却温柔起来,想要哄他答应。
“真的,泡澡的话,我感觉一晚上就会结痂长肉,明天就能活蹦乱跳。”腓特烈固执地说,“你小气干嘛啊,药浴反正也没人用,都给我泡了得了。”
他惦记的是药浴“把肌肉组织修补得更加强韧”的药效。被奥托调教得一身淤青时泡一次,都能让神力值从39突破到40;如果在身负伤痕时进去泡澡,会不会放大药浴的修补能力,让实力增长得更加明显些呢?
腓特烈一心做实验,跃跃欲试,都忘了药浴的体验有多么了。
菲莉雅明明关心他,却被人调戏,气堵嚷道:“好好好,都依你。你愿意下油锅就去吧!要是有副作用可不管噢。”扶他坐进急救室,先剥下被咬坏的护腕,拿针缝了两处外伤,接着替他把披风、佩剑剥下来时,好奇地小声问:“是成年的剑齿虎吗?只比战马矮一个头的那种?你是怎么战胜的啊,那种猫科动物太敏捷了!一剑挥空,就可能万劫不复。”
“所以赢得很狼狈啊。但是我总结出了经验,”腓特烈支膝坐在昏暗的烛光下,一边踏实地接受菲莉雅专业的医疗护理,一边侃侃而谈:“越是面对敏捷狡猾的对手,我们越是要示敌以弱,或者激怒对方。因为大家都很怕死,专注防御时也会滴水不漏。所以在面对太强的对手时,杀他的机会只有一个,就是他试图杀咱的时候。”
菲莉雅低头咬断线头,嘀咕道:“奇怪的理论。”
“我算是个半路出家的武士,所以自己领悟的内容比教条更多些吧。但是大意是殊途同归的。”腓特烈抬起左臂看了看,瞧见血痂被用酒精化开,被咬烂的皮肤被菲莉雅细心铺好,4针就缝合牢固了,赏心悦目,抬头笑道:“面对强敌的时候,你也会选择诱敌深入到有利地形再决战吧?都是一个意思。”
菲莉雅拍他脑袋:“都是你有理。爪子伸出来。”然后拿纱布在他小臂上轻轻裹几圈,保护好针脚,才放心扎上。她一时够不到剪刀,低头去咬断纱布时,滑腻清凉的红发坠在腓特烈皮肤上,令他痒得很舒服。
“你可真是完美啊,连做护士都绰绰有余啦。”腓特烈诚实地感激她。
“我从军很早,14岁刚觉醒就入伍了。七年战争里,我可没少做这些活儿。”菲莉雅用剪刀剪开他被血痂粘住的衬衫,拿酒精纱布慢慢化开血痂:“你快好起来吧,别让艾莲娜看见你的伤。如果被那个可怜姑娘瞧见你血淋淋的模样,她一定会惦记一天。”
“好的,好的。”腓特烈志得意满地摸脸蛋,嘻嘻笑道:“还好没破相,脸上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