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之后？</p>
原来，这老头叫裴元，上世纪五十年代生人，本是皖南宁城人。当年响应领袖号召，以知识青年的身份到乡村大展宏图。</p>
因为是臭老九儿子的身份，所以他被分到距离老家十万八千里的临宁县大横岭林场。</p>
当年封济棠——也就是封燊爷爷——已经在大横岭劳动改造。</p>
“当时是七三年，我十九岁。还是半大孩子，吃多少都不饱。饿得慌了，就趁黑偷偷去水库捞鱼吃。那天才下了雨，我就滑下了水，脚也扭到了。偏我水性不是很好，又被吓到，才下了水就抽筋了……”</p>
是同样去偷鱼的封济棠救了他。</p>
后来，因为两人成分都不好，倒是有点报团取暖的意思。</p>
“后来，我们都在当地落户。我还娶了我那老伴儿，那年我老伴因为太操劳，小产了大出血。你爷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大黄鱼，换了钱给我。我老伴才救了回来……”</p>
裴老头带着回忆说：“再后来，可以回乡了……我却回不去了。不过有个亲戚找到我，说是一起做生意。我想去，可身上没钱，又是你爷爷借给我两百块钱……”</p>
裴老头做的生意，其实就是倒腾翡翠。</p>
“在九七年，我还去过你家，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p>
再后来，就是裴老头因为生意通常都在国外。再回来去大横岭，封燊爷爷和父亲都已经去世，而封燊也被接走。</p>
“后来老伴身体不行了，就回到老伴家乡定居……这次来临宁，就是想跟封老哥打个招呼：我说不得什么时候也就走了。可没想，封老哥的坟被你迁走了……”</p>
封燊听他说完，心情倒是没什么波动：“我现在是在那边安家了，而且那也是我爷爷跟我爸的祖籍，迁回去也算是落叶归根……”</p>
“那倒也是。你爷爷虽说在大横岭过了大半辈子，可到底不是那的人。”</p>
“那裴爷爷，你就一个人跑来这里？”</p>
裴元笑着说：“我就孑然一人。”</p>
他老伴经历了一次小产，几年后又怀了一个，但难产。</p>
虽然孩子最后还是平安降世，但是因为在娘胎里待太久，身子骨不是很好。</p>
那就是他唯一的骨肉。到底因为身子不好，没能留下后代，后来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p>
他老伴儿也因为伤心过度，他们的孩子在宁城去世，那里也待不住，只好回到她老家。可没两年，终于也是去了。</p>
这些，裴老头没跟封燊说。反而提那天在平州的事。</p>
“你那天在平州赌石……你也玩翡翠？是了，听封大哥说过，你家祖上就有人做翡翠生意的。这算是继承祖业了？”</p>
封燊摇头：“其实我不懂翡翠……那天是跟朋友去平州玩。我们是看到有赌石，就见猎心喜，去小玩一把。”</p>
“赌石不好。正规做翡翠生意还好，要是赌石……那是破家的玩意。”</p>
裴老头又笑着说：“这姑娘是你对象？”</p>
“我是封燊女朋友。”兰莛歘给削了一个苹果，笑着应声说。“裴爷爷，你吃苹果。”</p>
“好，好。”裴元接过苹果，拿在手上也没吃。“姑娘心地不错。长得也好，小燊你得珍惜。”</p>
他醒来后，民警也特地过来问过。</p>
还告诉他，他倒下后，至少有十个人经过，就兰莛歘第一个表现出要帮他的。</p>
能乐于帮人的人，心地就差不到哪去。</p>
“你喜欢翡翠？”</p>
兰莛歘笑着说：“翡翠谁都喜欢啊。不仅漂亮，还值钱。”</p>
裴老头呵呵笑着说：“你说的倒是实话。翡翠不仅漂亮，还值钱……你是我救命恩人。既然你喜欢翡翠，我送你一件翡翠吧。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手镯还是串珠项链？”</p>
“那我不能要。裴爷爷，我其实也没做什么。”</p>
裴老头笑着摆手：“有什么不能要的。你救了我一命，难道一块翡翠能比我的命还贵重了？</p>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我早年做生意时，那些次一点的，卖不掉，也留下有一堆存货。</p>
“现在倒是也值一点钱了。我钱不够用了，就拿一块出来卖了，能换一个月伙食费。”</p>
“裴爷爷，我真不能要。”那是老人家的生活保障，那她更不能要了。</p>
“长者赐不可辞，小兰你这么一而再拒绝，很不给我老头子面子啊。”</p>
“裴爷爷，你可别这么说。我怎么会不给你老人家面子。只不过……什么救命之恩，肯定是言重了。</p>
“而且，别说你跟封燊家有那么深的渊源，就算是个陌生人，我们遇到了也不能坐视的。”</p>
“你觉得是举手之劳，对我确实救命之恩。这么说没毛病吧？”裴老头满脸的不高兴。“你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p>
“这……”兰莛歘有些无奈地看了封燊一眼。“裴爷爷，我知道你不给礼物，心里过意不去。不过呢，所谓礼轻情意重，你也不用给我翡翠的。</p>
“你看，你给我翡翠，我拿着肯定心里不安。这不是违背你赠礼的初衷了吗？”</p>
“有什么心里不安的。不过是块石头。就这么说定了。你就说你喜欢什么翡翠，什么颜色吧。”</p>
兰莛歘没想到这老头子这么难哄，拿眼睛向封燊求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