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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一章 叹息之庭(2 / 2)

卡那齐这番话令米莉安渐渐消沉下去,但听到空的名字之后又稍微恢复精神,露出淡淡的微笑。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袭上卡那齐心头,令他微微别开目光。

如果是空,他就能回应米莉安的期望,以超然的温柔对待她吧?只有在这一点上,卡那齐也很羡慕他。

(和空比起来,我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真麻烦啊!)

打从出生以来的二十余年间,卡那齐的手指用来杀人的次数比温柔抚触他人的次数更多。他实在无法信赖自己的手。

哪怕面对的是自己的手,他也想保护米莉安不受伤害。

「那要怎么做?想找回诗人是很好,但你有找到诗人所在地的线索吗?在外面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依然坐在地上的琉琉以阴郁的声音问道。卡那齐摇摇头回答:

「不,我只是出去买剑而已。对了,你要看看吗?我总算买到一把还算好用的东方剑了。虽然是赃物,不过和帝都常见的,那种只有外表好看的玩意儿不同。这可是实战用的剑,而且还没有砍过人。」

「够了,不用麻烦!人家一点兴趣也没有!剑那种东西不管是哪一把都一样!你这家伙是不是太看轻帝都了?这里可不是连个头绪也没有,乱找就能找到人的地方欺?如果连米莉安都找不到,那就只剩乖乖收集情报这一条路了喔?」

琉琉的说法非常正确。要在全大陆人口最密集的帝都找出一个人,可说是难如登天。不只如此,就连身为觉醒位魔导师的米莉安都感觉不到空的气息。才几天的功夫,他们就快陷入无计可施的状态了。

卡那齐开始认真思考,接着缓缓开口:

「说得也是我听到战争胜利、神圣会议的季节即将到来,以及有杀人魔出没的传闻,可是却完全没听到可能与那笨蛋有关的小道消息。」

「真奇怪?要是看到像诗人那样的超级美人,应该会引起不分男女老幼的大骚动才对。难道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总算站起身的琉琉叹了一口气。

他的推测令卡那齐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与空分别时,卡那齐和米莉安都在与秘密结社「黑之摇篮」的战斗中负伤,陷入濒死状态。

虽然他们在琉琉的帮助下勉强从帝国官员手中逃脱,但等到伤势痊愈再动身前往帝都时,季节已步入初秋了。空在合魔法教会本部的混战里被帝国官员逮捕时是初夏,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保证,空到现在依然平安无事。

(希望他平安无事。那家伙既傲慢又黑心,有时笨得不得了,又跟个小鬼没两样,可是骨子里却很温柔。虽然装作不怕死的样子,其实总是很想寻死,但是他还是我们的伙伴。)

卡那齐半自暴自弃地想着。

一开始只是顺势凑在一起旅行的伙伴,随着一同跨越生死关头,不知不觉问就变得无可取代了。他在分离之后反而更加清晰地体认到这一点。真是不可思议!

米莉安代替没有回答的卡那齐,开口说道:

「空在帝都。不过,因为他是个非常平均的人,所以很难找到。」

「平均!?那家伙哪里平均了!」

看着忍不住喊出声来的卡那齐,她很有耐心地说明:

「是构成要素的排列方式很平均。像卡那齐就有很明显的个人倾向。只要拿那个倾向当线索,不管是谁我都找得到但是,要找到没有倾向的空就很困难。如果有人在他身边,空也会有一点倾向出现,所以他和卡那齐在一起的时候比较好找。」

「原来如此,美人就连构成要素的排列方式都和其它人不同吗真好~」

虽然琉琉悠哉的样子令人心烦,但卡那齐却思索着别件事。

「米莉安,那么除了空以外,你能找到曾经见过的人吗?」

「恩。」

「既然如此,只要找出可能知道空的所在地,又肯定待在帝都的人就行了。」

「你说的该不会是」

「班修拉尔?」

米莉安接着琉琉的话头问道,卡那齐则沉默地点点头。

基思朗班修拉尔是光魔法教会法务部的小官员,也是固执地追逐着空,最后终于逮捕他、将人押回帝都的元凶。琉琉的语气霎时变得忧郁起来:

「真倒霉,怎么偏偏落在光魔法教会法务部的魔导师手中?而且,那家伙还是个大贵族耶?」

「那又怎样对了,琉琉为什么知道那么多那家伙的事啊?」

听到卡那齐讶异地询问,琉琉一瞬间僵住了。接着,他露出刻意的笑容。

「咦?啊、哈哈哈哈,因为人家是帝都人嘛!是在帝都出生、帝都长大的!事实上,关于魔法的基础知识,人家还是在光魔法教会的学部里学到的!总之,有很多原因啦~」

「琉琉是在帝都长大的,但是被帝都的女孩子甩了之后很伤心,于是就把光魔法教会的魔法石全部偷出来,离家出走了。他之前是这样告诉我的。」

米莉安毫不留情地揭露琉琉的过去,令他再度颓然地蹲在地上。

卡那齐低头看着活在异次元价值观中的琉琉,一脸厌恶地评论:

「老实说,其实你很不会应付女孩子对吧?」

「只只有你没资格说人家,你这个病弱男!」

面对猛然抬起头认真大喊的琉琉,卡那齐也脸色发青地反驳:

「你说谁病弱了,你这个万年倒错女装变态狂!别用外表判断别人,用你的心眼看看吧!然后理解我这完美无缺的健康模样吧!」

「哪有什么心眼啊!什么内在美、机能美之类的大量制造品都毁灭吧!而且人家喜欢穿女装才不是倒错变态,是纯粹的爱!」

「我无法认同这种成年男性拥抱女装的爱!要是换成武器、城堡或马倒还可以接受!」

「讨厌,光是想象人家的心就要枯萎了!」

看着两人吵吵嚷嚷斗嘴的样子,米莉安微微一笑。

虽然抱怨连连,但卡那齐与琉琉的感情还是渐渐变好了,如果空也在这里一定会更加快乐吧?他们非得让空回到这里才行。

无论怎么做,都得找回他才行。

当卡那齐一行人在帝都下层的秘密基地里谈话时,洁尔特莉多修娜尔正在匆忙返家的路上。

(糟糕,如果动作不快一点,妆就只能随便画画了。)

听到在寒冷街道上回响的钟声,修娜尔又加快了脚步。

身为光魔法教会法务部边境监察官辅佐的她,今天穿着便服。她抱在怀中的包裹里,装着班修拉尔送给她的昂贵晚礼服;这是他刚刚买来要她回家换上的今天修娜尔要穿着这套礼服,到第四层的大剧场看戏。

(既然是班修拉尔大人,应该会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无懈可击地为我带路吧?晚礼服也选得很有品味,我可不能随便打扮就出门呢。)

她那冷漠的美丽脸庞在思考时露出淡淡的笑意。

修娜尔待会儿要去的大剧场,其所在的第四层是帝都里用来区隔贵族与平民的区域。也就是说,第三层以下住着平民,第五层以上则是贵族的居所。

虽说无论哪种阶级的居民都能进入设有各种文艺设施的第四层,但事实上,这里的价格与品味已经排斥了穷人。因此,聚集在第四层的人,自然仅限于贵族、富翁还有他们邀请的知识分子。今天邀请修娜尔前往第四层剧场看戏的人,是她的上司,同时也是继承*爵之位的基思朗班修拉尔。

虽然这么做有点作弊,不过既然都是最后了,应该没关系吧?

回忆起班修拉尔那张晒黑而不像贵族的脸庞苦笑着说话的样子,她总会忍不住笑出来。拥有早够的地位与金钱,总是随心所欲任性生活的他,却对修娜尔这样的小人物花费很多心思,令她感到既高兴又奇怪。

这个夏天,修娜尔辞去了担任班修拉尔部下的职务。

收到她脱离光魔法教会的退会申请时,班修拉尔虽然一脸困扰,但还是干脆地收下了,并邀请她到剧场看戏以代替饯别。

戏码是「短暂的群花之歌」一个无聊的热恋故事。以前修娜尔曾对他提过,她过去虽然讨厌这出歌剧,这几年却变得喜欢起来。

(原来他还记得,那时我明明只是随口提起而已。)

修娜尔勉强收起快要绽放的笑容,在灰色的大马路上前进。

她在这条即使是大型马车也能轻松错身而过的宽敞石板路上,沿着被车轮拓下醒目凹痕的路边往前走,朝着马上就要搬离的光魔法教会宿舍而去。

并排在马路两旁的住家烟囱不断冒出烟雾,但建筑在建筑物内部的帝都城镇是看不到蓝天的。

建筑在巨大建筑中的城镇是种奇异的存在。帝都的外墙开了许多巨大的窗户,但阳光还是无法照射到内部深处。人们在帝都有限的土地上兴建高层住宅,在住宅里靠着魔法灯火、油类与可燃性气体产生的光亮过活。即使不惜舍弃阳光,人们也固执地选择了帝都。

家家户户排出的黑烟寻找着排气孔,在帝都挑高的天花板上盘据成一团黑雾,将煤渣洒落在行人的头顶与肩膀上,修娜尔将肩上的披肩轻轻盖在头上。

(对于我辞职的理由,班修拉尔大人全都知情。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她辞去光魔法教会法务官的表面理由是「因为没有出人头地的希望,所以想要转职」。

但是,与他们非常亲近的人都猜测,修娜尔与班修拉尔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事实上,他们之间的确出了问题,而且还是修娜尔单方面造成的。

简单的说,她爱上了他。

看到班修拉尔在任务途中露出的破绽,令她不小心动了情。她发现了本来随心所欲而活的他,那出乎意料的脆弱面;于是修娜尔突然变得想接触他,想待在他身旁。不只是工作的时候,而是时时都想留在他身边,在他脆弱的时候转移他的注意力,不管他想对自己做甚么都行。只要班修拉尔肯给子她那淡淡的支配作为代价,她的身心就彷佛都快融化了。

(不过老实说,这样真不适合我。)

她甩开脑中的绮思,抬头仰望自己房间所在的建筑物。

那是一栋毫无装饰的七层楼立方体。为了调和杀风景的外观,宿舍里的房客们在窗边的小小阳台上都放了盆栽。她继续住在这里的日子也不多了。修娜尔一边踏着沿石砌外墙兴建的狭窄楼梯往上爬,如此想道。

(自从抓到那个诗人以后,班修拉尔大人果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在不远的将来,他一定会被人利用,面临凄惨的下场吧?光凭我是无法彻底守护他的,而且我不是那种会乖乖跟着逐渐堕落的男性走下去的女人,班修拉尔大人也不是能够认真爱上女性的男人。打从一开始,我们的身分就相差太远,根本不可能结婚,就算实际上交往了,也不会有任何的好结果。)

不再是光靠热情往前冲的年纪,对修娜尔来说既是幸也是不幸。

为了把自己的思慕牢牢收进心底直到干涸为止,她才辞职的。

下次再见到班修拉尔的时候,多半是他已经完全堕落,或是靠自己重新振作起来以后了。修娜尔在心中作了决定。

(今晚,我能够不去碰触那个人吗?万一我碰了他,他会以什么方式蒙混过去或者是干脆地接受我呢?因为那个人很擅长装出抛弃自尊心的样子,并且靠着这个方法拚命保护自己。)

那样的他,有点可爱。修娜尔想着这些无可奈何的思绪,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她站在狭窄得几乎动弹不得的门前,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镶着金属框的木门。

接着,修娜尔的动作倏地停止,缓缓睁大了眼睛。

不知为何,应该上了锁的房间里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恶灵。

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她的恶灵就站在那里。

(我被甩了吗?)

班修拉尔茫然地想着,走下马车。

他踩着车夫早一步下车放好的踏脚台,站在由石板铺成的广场。这里是帝都第四层,大剧场前方的圆形广场显得非常热闹。盘据在广场中央的喷泉,从打倒三头兽魔物的英雄雕像下方不断喷出水花,自水盘中满溢而出。

仿造太阳与月亮的圆盘在环绕广场的金属柱上缓慢地转动着,向四周投射出耀眼的白光。豪华马车络绎不绝地开进广场,处处都能看到随从手中方形提灯的光晕。盛装打扮的人们大多是成对的男女,双双登上通往有着巨大圆顶剧场的宽广大阶梯,但班修拉尔却是孤身一人。

(唉,这也无所谓。)

班修拉尔只带着随从登上阶梯。本来是预定在途中接修娜尔一起过来的,但她却没出现在约好的地方。这还是修娜尔第一次失约。

「哎呀欢迎您大驾光临,费尔帝拉*爵。」

他瞥了一眼浑厚嗓音响起的方向,看见身穿黑衣的经理从巨大剧场的玄关走了出来。正值壮年的经理走到刚爬上阶梯的班修拉尔旁边,优雅地一鞠躬。

「别大声嚷嚷,我今天是偷溜出来的。工作上可是还在闭门思过中啊。」

班修拉尔以开玩笑的口气说着,经理则露出沉稳的微笑。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对方似乎并不相信。

(说得也是,听我提什么「工作」,感觉就很蠢。)

班修拉尔如此想着,踏进铺着深蓝色绒毯的剧场。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帝国贵族,而且还继承了从帝国建国以来就追随皇帝,拥有丰饶领地的*爵爵位。

直到他父亲那代为止,费尔帝拉*爵都待在自己的领地里生活,但班修拉尔却在帝都的光魔法教会底下当个小法务官。那简直就只是个兴趣般的工作,光魔法教会法务部根本不知该如何对待班修拉尔才好。

这次他违背教会本部的命令擅自行动,虽然受到闭门思过的处分,但并没有遭到监视,实际上就像在放假一样。

(虽然违反命令,但我还是抓到了罪人,也解决了闱魔法教会的问题。这样光魔法教会也该满意了吧?虽然凯基利亚的领地被帝国政府那边没收了,不过只要好好利用我卖给榭洛弗的人情,教会也会对我另眼相看。挺划算的嘛!)

「对了,您的同伴已经先到了,正在位子上等着您。」

「啊,是这样吗?」

听到经理的话,陷入沉思的班修拉尔愣愣地回应。

经理露出完美的微笑点点头,将他带到贵宾席上。

他想了一下应该在贵宾席上等着他的女性,也就是修娜尔的事。

(毫无疑问,那家伙是个美丽的女人。)

洁尔特莉多修娜尔,是过去在光魔法教会担任班修拉尔部下的女性。然而,她爱上了他。虽然爱上他,却打算干脆地抽身离去。

她真是个美丽的女人。有着如此想法的班修拉尔却是个无法谈恋爱的男人。如果看到喜欢的女性,他会想陪陪对方,也喜欢逗对方笑或是送点礼物给她们。过去他也曾对自己喜欢的女子脱口说出「我喜欢上你了」、「我爱你」之类的台词。但是那些感觉敏锐的女性们,最后都会开始指责班修拉尔。

那才不是爱。你只喜欢自己,你不爱任何人。

班修拉尔沮丧地想着:别说那么难懂的话啊!你们是哲学家还是预言师吗?我到底哪里不好了?该怎么做才是「爱情」呢?当他问出口,那些女性就会唠叨地抱怨「像这么冷静是不行的」、「你的改变太少了」。但是,班修拉尔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为了女人神魂颠倒。在无可奈何之下,他试着再也不说「我喜欢你」这样的台词。

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难受的。

(如果对象是修娜尔这样的女子就行得通吗不,应该不行吧?那家伙的内心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

班修拉尔茫然地想着,跟着经理走在剧场的通道上。走着走着,他的脑袋变得朦胧起来,一切看起来都渐渐泛着灰色。

他最近一直处在这样的状态下。在初夏的合魔法教会本部事件里,班修拉尔逮到了他的宿敌诗人。当时他觉得松了一口气,但自从回到帝都之后却总是坐立不安。

因为,被逮捕的诗人直到现在都还乖乖地待在监牢里。

班修拉尔过去也曾逮捕过诗人,但诗人总会用某些难以想象的手段逃出监狱。诗人逃走后,他虽然气得咬牙切齿,心里却也有些安心,然后再重回追捕敌人的生活。

(可是,他这次却干脆地放弃了。那家伙果然变了吗?)

班修拉尔阴郁地思考着。

诗人是个始终呈现出完美的美丽,嘴里老是冒出乱七八糟的戏言,藉此扰乱人类世界的不可思议男子。光是看着他就令人感到不安,不管是谁,只要与他扯上关系,人生就会脱离轨道。班修拉尔赌上一生,要将诗人那不合常理的力量与存在关进「法」的束缚中。然而,当班修拉尔终于追上诗人时,看见的却是一个因为得到同伴而欣喜,真挚地爱着他人的美丽年轻的寻常男子而已。

当班修拉尔回过神时,他想抓住的不可思议男子已经消失了。

(我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不过,有什么地方已经变了,有什么东西已经结束了。)

班修拉尔走在朦胧又没有色彩的世界里,站在贵宾席的门前。

「那么,请慢慢享受。」

他穿越经理拉开的门,走进隔成小包厢的贵宾席。

霎时他感到某种异样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虽然心中抱着模糊的不安,但他的脑袋依旧一片茫然。班修拉尔抓住垂吊在眼前的布幕往旁边一拨,看到前方有两张并排摆放的高背椅。

一名女子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由于座椅面对着舞台,因此班修拉尔只能看见女子放在扶手上的手臂。

椅子前方是雕上花纹、涂着金漆的栏杆。更前方的右手边可以看见不远处的舞台,正面是对面的贵宾席,下方则是坐在托钵状一般客席的人海。

这个闪闪发光的世界在班修拉尔眼中看来全都是灰色的,唯有一抹赤红浮现那是女子的手臂。只有她放在扶手上的手臂,看来异样的赤红。

那是红色的手套吗?一瞬间他这么想着,但他的嗅觉立刻大声否定了这个推测。

血腥味味掺杂在浓郁的花香中冉冉上升。

他察觉异样的真面目就是那股气味。女子的手臂之所以显得赤红,是因为溅上了斑斑血迹。

班修拉尔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他觉得自己彷佛正在窥探一个深邃的洞穴。

(真的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

他这么想着。总觉得头有点痛,大概是血腥味太刺鼻了吧?

班修拉尔谨慎地朝椅子踏出一步。

(但是,不能不看。我知道,人在失去的时候,会一样接着一样不断地失去拥有的事物。就算哀求着住手啊、到此为止啊,神也不会回应的。祂会无止境地掠夺下去。)

这时候,半圆形舞台上的灯光亮起。可燃性气体在舞台边缘与上方二点燃火焰,四周变得明亮起来。突然开始演奏的音乐猛然响起,舞台开幕了。

戏码是「短暂的群花之歌」一个无聊的热恋故事。以前修娜尔曾对他提过,她过去虽然讨厌这出歌剧,这几年却变得喜欢起来。

在弦乐器神经质的呻吟声侵袭下,班修拉尔勉强往前迈步,设法走到椅子的位置。血腥味好刺鼻,头好痛,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他伸手抓住椅背。

班修拉尔探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性。

瘫在椅上的女性躯体有一道呈斜角的深深伤口,半凝固的血滴在那道几乎斩断身躯的伤口上颤动着。她已经彻底断气了。

一旦确认女子死亡后,班修拉尔的脑袋开始恢复正常的运转。

他猛然抽身离开椅子,奔向通往走廊的房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呜哇!」

他才把厚重的门扉打开一条缝,走廊彼端就传来观众发出的悲鸣与类似打斗的声响。可是却没看见随从的身影,这是异常状况。察觉有人过来的班修拉尔反射性地关上门、环顾四周,他没有带武器来,有什么可用的东西吗?有了!班修拉尔把放在贵宾席角落,叠着数枚金属盘的沉重时钟拖过来抱在怀里,躲在房门装铰链的那一侧。

他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出有嘈杂的复数脚步声正朝这里走来。

班修拉尔一边努力让狂跳不已的心脏冷静下来,一边等待着。

几秒钟后,有人粗暴地推开了贵宾席的房门。

躲在门后等那些闯入的暴徒走进来,把最后一人打倒后反过来逃出去这是班修拉尔暗自盘算的计画。但是一看到走进房中的那群人,他不禁张口结舌。他们不是歹徒,而是身穿藏青色军服的巡察厅军人。

(我中了圈套!?)

当班修拉尔因为吃惊而冻结时,走进室内的军人之一发现了他。不妙!他慌忙挥舞手中的时钟,军人试图空手挡下时钟却失败了。时钟击中军人的头侧,令他摇摇晃晃地倒下。

同时间,班修拉尔背后也掀起一阵冷风,一股冲击在后颈进散开来。

另一名军人连刀带鞘殴打了他。

班修拉尔的眼前直冒金星,最后,一切都融化在黑暗之中。

「开始了。」

威尔堤雅公爵摩尔根夏耶的声音令皇帝睁开眼睛。

虽然在北方人种里常见的高鼻梁与单薄嘴唇使他给人冷酷的印象,但这名还不满三十岁的青年皇帝可说是相貌堂堂,他有着彷佛扑了粉的白皙肌肤;淡金色的头发与一身豪华的金线织锦及漆黑毛皮互相辉映;肩

膀宽阔的骨架,看起来虽瘦却不虚弱。

神圣帝国路斯的皇帝希基思姆德,正在结束艾连公国一战凯旋归来的路途中。

艾连是西方诸国的领导国,国王由西方诸位有力的公爵指名选出。对帝国的绝对王政与光魔法教会的秘密主义大为反感的西方诸国,自帝国建立以来就不时与帝国发生冲突。但最近二十年在前代皇帝的融合政策下,两国的关系也趋于平稳。

大家也以为七年前继承皇位的希基思姆德会承袭前代皇帝的政策。但是,这位青年皇帝却在这场多兰平原之战倾尽全力获得胜利。甚至还以魔法技术的力量,将西方屈指可数的商业都市维利罗沙彻底烧毁。

在燃烧殆尽的维利罗沙留下少量驻军后,皇帝本人便迅速回到帝国领地,在帝国贵族的宅邸里休息。

皇帝依然盖着几张毛皮躺在睡椅上,喃喃地开口:

「有些事物因你的言语而死去。那是睡眠与梦,还有永远的可能性诗人耶尔谛斯。」

皇帝说出的诗句,引用自古老的典籍。摩尔根苍老的脸上浮现慈祥的笑容,走到皇帝的枕边跪在地上。

摩尔根虽然是个老妇人,却穿着帝国神圣骑士团亲卫队的军服。房间里除了皇帝与她之外别无他人,极为安静。

「失礼了,因为陛下看来快醒了,臣才会开口打扰。」

「清醒只不过是睡眠的型态之一阿嘉托利阿巴艾夫。长途旅行令我感到疲惫,摩尔根,朕应该已经把帝国托付给你了。胜利的庆祝仪式已经准备完成了吗?」

皇帝再度引用典籍上的词句说道。

摩尔根像个母亲般温柔回答:

「因为这是您第一次参与的大战,想必很疲倦吧?但陛下获得了绝对性的胜利。不论是在魔法上、战略上、还是战术上,都没有人能够胜过我王。胜利的庆祝仪式已准备万全,一切也已经开始运作了。许多应该纳入陛下手中的事物陆续在帝都齐聚一堂,臣是来通报此事的。」

听到摩尔根的话,皇帝缓缓阖上薄薄的眼睑呢喃:

「你错了,摩尔根,帝国里的事物打从一开始就全是朕的。如果在帝都里,那就更是如此了。即使是发生在帝国之外的战争,终究也没有超出书籍记述的范围。这个世界彷佛只不过是朕建造的别墅一样摩尔根,朕还要再睡一会儿,当朕下次醒来时,一切就会真正开始。现在还是保持谨慎的时候。因为一切的开始,都只是缓慢的死刑宣告而已神圣皇帝希基思姆德一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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