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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2 / 2)

千鹤猛然领悟。

也对。今天好像要举行祭典。

霜月神乐,再也没有比今晚更好的机会了。新迁于此的居民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前来与村民同乐,这样子反而不会让村民起疑。

我不能参加神事。

不要太靠近就好。就说你只是来开眼界的,站在远处看热闹不就得了?到时现场人山人海,谁会注意到你没走进神社?

千鹤考虑片刻。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难得村子这么热闹,自己岂有躲在一旁的道理。

你愿意带我去吗?

敏夫点点头。懒洋洋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辛苦你了。

还好啦。只是变得有点懒懒的。你先到医院一趟。

为什么?

我跟你走在一起不是很突兀吗?当然得作作戏才行。

千鹤想了一想,从后院绕到医院的后门。几分钟之后。敏夫夸张的打开后门,带着千鹤进入处置室,在她的左手掌缠上绷带。

你的作戏功力倒是一流的。

千鹤打量着手掌的绷带。

就说被菜刀割伤吧。

伤得还挺重的嘛。

夸张一点才容易留下印象。如果人家问起,你就说削芋头的时候不慎切到拇指根部,然后到医院请我疗伤。

设想得真周到。

这样子才够逼真。

千鹤嫣然一笑。

以前我也常被菜刀割伤,想起来还真怀念。

千鹤已经好一段时间没下厨了。一想到握着菜刀的自己不慎创伤手指,一种莫名的怀旧感顿时涌上心头。

剥芋头的尸鬼可真是一大笑话。

过分,我以前也是人类呢。

多久以前?

你说呢?

你结过婚啊?有没有小孩?

我跟他成亲没多久。他就死在南方了。

千鹤眯起双眼。她已经记不得丈夫的长相了。尘封许久的喜怒哀乐在心头激起小小的涟漪,很快的就恢复平静。千鹤怔怔的望着绷带之下那个曾经存在过的伤口。

瞧你的眼神,好像在欣赏十克拉的钻戒似的。

敏夫微微苦笑,脸上难掩倦怠。

呵呵,心境差不多。说也奇怪,早该心如止水的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我还是难以忘怀那段当人类的日子?

干鹤感叹了几声之后,挽住敏夫的手臂。

我们走吧。

向大家炫耀手上的绷带?

没错,让大家羡慕一番。很奇怪吗?

6

听到问候早安的声音。静信从桌面抬起头来。从门口走进来的沙子注意到桌上摊着几张白纸,不由得为之一愣。

桐敷先生问我需要什么,我就向他要了一些白纸和铅笔是不是触犯了什么禁忌?

正志郎给你的?也不是不行啦,不过你身体要紧吗?

不碍事。静信回答。

我是不是打扰你写作了?

没那回事。静信摇摇头。他不再为写作中断而烦心了,至少现在不会。自从离家那一刻开始,静信就把一切看开了。我只是找点事情做做。

那我可以在这里跟你聊天吗?

当然可以。静信笑答。

你在笑什么?沙子对静信的笑容有些不解。

我只是觉得你们还真有意思。辰巳和桐敷先生也跟你一样动不动就跑来找我说话,好像很久没跟别人聊天似的?不过我待在这里也是闲着发慌,你们主动来找我聊天,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或许吧。沙子低头微笑,神情有些复杂。我们没什么交谈的机会,所以特别喜欢跟人类说话。

不是还有其他同伴吗?

没错,不过同伴并不是人类。我们也不是从未跟人类交谈过,只是交谈的时候总会隐藏尸鬼的真实身分,就连正志郎也不例外。所以我们特别珍惜这种敞开心胸毫不保留的聊天机会。

即使跟同伴聊天,也无法敞开心胸?

也不是不行,不过感觉就是不一样。就拿你来说好了。你不是说我们袭击人类是不得已的吗?虽然跟同伴聊天的时候也会聊到这个,同样一句话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来,代表的意义就是不同。同伴之所以会将袭击视为不得已的行为,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非这么认为不可,否则等于是否定自己的存在价值。

也对。

正志郎虽然是人类,却不在人类的阵营。多少跟人类的社会有所脱节。我们跟同伴聊天的时候,总是会想到无法跟人类聊得如此尽兴的自己,即使聊得再愉快,也难掩内心的失落。

可是你们却想建立一个属于尸鬼的村子。

沙子看着静信。

正志郎连这种事都告诉你?

如果不愿让我知道,我可以马上忘记。

倒也不是。沙子双目低垂。你一定觉得我的想法很幼稚吧?

幼稚?为什么?

没办法,就是觉得很孩子气。以前我总是独自行动。独自狩猎、独自避人耳目,那种感觉真的很孤单。因此我总是盼望着遇见同伴,跟同伴分享我的喜怒哀乐、分享我的一切。

当初应该是哪个同伴从火葬场把你救出来的吧?

如果我说我生活的时代还没有火葬的习惯,你会不会吓一跳?

静信瞪大了双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沙子见状,不由得笑了出来。

我是自己复苏的。

当初总有袭击你的人吧?

当然,不过我已经忘了。

你确定?

沙子闪避静信的眼神,犹豫了片刻。

那个人是父亲的朋友带来的,我们只知道他来自异国,预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其他兄弟姊妹都不敢靠近那个人,我却对他很感兴趣,即使听不懂他说的话,光用比手画脚的沟通方式也很有趣。当时我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身分,因为他在白天的时候照样能外出行动。

狼人?

或许吧。过了没多久,左邻右舍接连发生不幸,结果那个人再也待不下去了。大家一口咬定他就是凶手,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是来自异国的人。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父亲也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便透过管道将那个人送往关西一带。就在我帮忙整理行囊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然后呢?

然后就结束了。悠然醒转之后,才发现我人在桶棺里面。惊吓过度的我拿起身旁的守刀刺破棺盖,死命的挖掘盖在上面的泥土,幸好守墓人听见我的哭声。才把我救了出来。他带着我回到家中。跑去通知我的家人,细心的照料惊魂未定的我,结果却成为我的第一个牺牲者。

静信为之屏息。

当时我的肚子好饿,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袭击了他。有了饱足感之后,我缩在墙角小睡片刻还是来接我回去的人先一步赶到,我已经记不得了。总之我回到家中之后,就被关进仓库里面。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忘了,只依稀记得吃了不少苦头,不但被太阳晒得焦头烂额,还被饿得几乎不成人形,父亲气得暴跳如雷,母亲一见到我就痛哭失声。之后他们把我关进另一个地方,不让我见任何人。每天派一个人送饭过来。送饭的家丁是我唯一的食物来源,为了活下去,我每天都得袭击不同的人。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一段可怕的经验。

的确。

沙子的双亲并未放弃她。即使将她远远的丢在一旁,每天还是不忘指派家丁供她充饥。

我在那里领悟了许多,也学到了不少。更明白自己变成怎样的生物。过了没多久,我独自逃了出来,牺牲了无数好心人之后,才辗转回到家中。可是我的家人早已搬走了,于是我只好四处寻找他们的下落。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即使母亲早已不可能仍在人世,我还是不愿放弃。接着又过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妹妹也应该早就死了之后,我才终于放弃了寻找。

你说谎。静信心想。沙子从未放弃,所以才会将千鹤和正志郎放在身边。所以才会袭击这个村子。她打算亲手创造出自己曾经失去的东西。

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孤独。那时我又不知道制造同伴的方法,所以真的很希望遇见同类。直到我懂得如何制造同伴之后,大家又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唯独辰巳接纳了我。

嗯。

有了辰巳之后。制造同伴虽然比以往简单了许多,还是会碰到有人不告而别、或是出去觅食之后就失去了踪影。我没什么安全感,即使有了千鹤、有了正志郎、有了江渊、有了佳技,我们还是得窝在世界的某个偏僻的角落,将自己封闭起来。自由自在的散步、毫不保留的跟邻居间话家常、或是随性的交几个新朋友,对我们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梦想。

所以你想要属于自己的家、属于自己的社会。

是不是很孩子气?

静信无言。沙子的想法固然稍嫌幼稚。却是人类最原始的渴望,就像依恋母亲的孩子所渴求的庇护。世界上真的有人不需要这些吗,静信十分怀疑。

可是。沙子露出坚毅的神情。我们需要一个可以放松的家、一个归属,然后成为共同体的一部份,这点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尸鬼以前也是人类。依然保有群居生物的习性,可是人类的社会却拒绝接受我们,所以我们只好自己建立社会。为了延续种族的生命、也为了自身着想,我们需要一个符合种族需要的秩序。

你打算在这里建立新秩序?

是的,而且就快完成了。

静信不置可否。沙子叹了口气,神情看来有些犹豫。

室井先生,我饿了。

辰巳说的果然没错,静信心想。个人的好恶跟行为无关,以知心友人自居的沙子迟早会了结静信的生命。而且这对沙子来说,绝对是必然的结果。

看来自己非死在这里不可了。不过说也奇怪,静信并不感到愤怒,也不觉得后悔,现在的他只是好奇的想知道。死去的自己将何去何从而已。

7

翩然来到商店街的那对男女,让正在收拾店面的大川和子看得瞠目结舌。男子就是敏夫,身旁的女子虽然从未见过,和子却猜得出对方的身分。没错,一定是兼正家的女主人。

谈笑风生的两人向和子点头致意,女子手上还缠着一圈绷带。

晚安。

和子咽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将头压得低低的。兼正的居民竟然会出现在村子里,这可是半年来的头遭。而且还选在这种祭典的夜晚跟敏夫联袂出来散步,和子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院长,这位是?

兼正家的人。敏夫回答。她叫做千鹤,是桐敷先生的夫人。

啊失礼失礼。

和子的心中充满了疑惑。那间豪宅的居民不可能出现在村子里,更别说是跟村民闲话家常了。在她的印象里面,兼正家的人应该是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出现在村子一角,几天之后就会有人离奇死亡。或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夫人听到村子里传来乐器的声音,所以约我一起出来看热闹。

原来如此。和干恍然大悟。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霜月神乐。不过规模并不大,也没什么摊贩,吸引不了什么外地人。

我长这么大了,从来没看过神乐。

千鹤露出灿烂的微笑,看起来心情真的很不错。

真的啊?

典型的都市人嘛,根本没机会参加祭典。

和子打量着跟小孩子一样兴奋不已的千鹤。她大概是到医院疗伤的时候听敏夫提起今晚的祭典,所以才顺便跑来看热闹的吧。意识到和子的视线。千鹤举起左手笑笑。

让你见笑了,削芋头的时候不慎切伤了手。

哦。和子露出应付式的微笑。我也常常弄伤自己呢。

我这个人就是手拙,被菜刀切伤早就不是新闻了。女儿常常开我玩笑,说什么不知道是我在料理食物、还是食物在料理我呢。

和子被逼得哈哈大笑。之前对兼正的排斥感顿时一扫而空。其实仔细想想,大家的怀疑根本没凭没据,不应该把村子里发生的怪事归咎于兼正新居民。一想到自己竟然怀疑这么平易近人的桐数夫人是杀人凶手。和子不由得感到惭愧无比。

听说您身体不好,出来散步不会太勉强吧?

这阵子已经好多了。刚搬来的时候或许是累坏了吧,一直离不开病床呢。

而且今年夏天又特别热。

就是说啊。天气好得不像话。每次只要连续遇上几个大晴天,我就会浑身不舒服。

咦,真的吗?

敏夫从旁****。

这叫做光线过敏症。患者只要接触阳光,就会引起皮肤病变。连带的降低体内的免疫力。

原来如此。可真难为您了。

待在家里休息也不是不好。偏偏我这个人闲不住,只要看到外头放晴了,就想把家里的床单拿出来洗一洗。看着干干净净的床单晾在庭院里面,那种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快乐。

兴高采烈的千鹤就像个小女孩一样雀跃不已。

你这样只会累坏自己,下次不可以了。

好啦,对不起嘛。

千鹤吐出舌尖朝敏夫扮个鬼脸,那副模样就跟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没什么两样。和子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兼正的居民抱持敌意。

祭典会持续到天亮,请您今晚玩个痛快。

和子笑了。千鹤也微笑以对。

谢谢你的好意。

8

大川和子很明显的解除了内心的警戒。敏夫看在眼里。只觉得十分讽刺。不过就只是聊个几句而已,就轻易的化解了村民心中的怀疑。应该说千鹤的演技十足逼真、抑或是村民太过愚昧?总而言之。村民只想知道他们想要的答案。

不光是和子而已,每个停下脚步闲话家常的男男女女都是如此。

勇敢的站出来反而不会让大家起疑,当初这句话虽然是敏夫说的,他可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

村民愚蠢,千鹤也强不到哪去。她好歹也是住在那栋豪宅、即将君临外场的统治者之一。如今却像个小女孩似的大肆炫耀手上的绷带,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着实令敏夫无法理解。

(闹剧,可笑的闹剧。)

两人沿着村道一路向北,来到了一之桥。加藤水电行的雪江也跟和子一样,两三下就打消了对兼正的疑虑。跟千鹤聊了开来。告别雪江之后,走到桥畔的千鹤停下脚步,一脸羡慕的望着神社的方向。

不过去看看吗?

我很想,可是不行。

为什么?会造成怎样的伤害?

丰寸这要试过了之后才知道。沙子平常有读圣经的习惯,所以不会忌讳这一类的地方;可是我就不行了,两条腿根本跨不出去。

想不想试试看?愈是接近神社。愈是容易化解村民对你们的警戒。

你说的也有道理。千鹤小声窃笑。刚开始大家还一直防着我,最后简直把我当成自家人一样。

我就说嘛。

想不到这么容易。

人类本来就是很单纯的生物。我陪你去好了,如果害怕的话,就抓住我的手。

也不等千鹤答应,敏夫迳自握住她的手腕。千鹤白了敏夫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戏谵。

这样子不太好吧,我可是有夫之妇喔。村民看在眼里,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天色那么暗。看不出来啦。再说桥的另一端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没什么好怕的。就算真的有什么流言辈语,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千鹤似笑非笑。

那我尽力而为就是了。你可别勉强我。真的很可怕呢。

放心。

敏夫点点头。带着千鹤走在桥上。前往神社的善男信女无不一脸讶异的打量着敏夫和千鹤。

这不是院长吗?两人刚走到桥中央,就遇见了外场的村迫宗秀。他朝着敏夫点头致意,旋即打量着一旁的干鹤。这位就是桐敷夫人吧?

夫人没看过神乐。特地邀我一起来凑热闹。不过前面的人实在是多了点怎么办,要不要折回去?

敏夫最后的那句话让千鹤十分犹豫。她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见她抬头看着前方的鸟居,眼神透露出一丝惊恐。

宗秀兄,我们一左一右保护夫人吧。夫人的身体不好。我怕到时出什么乱子。

宗秀点点头。站在千鹤的身旁。这时两人又遇见熟识的朋友,免不了停下来闲聊一番。不知不觉当中。敏夫和千鹤的身边筑起了一道人墙。

尾崎院长,我不行了。

停下脚步的千鹤拉住敏夫的手。两人就站在桥面的尽头,正准备通过鸟居。

怎么啦?

我不舒服。谢谢你的好意。我想回家了。

那怎么行,万一在路上昏倒了怎么办?神社的办公室就在前面,不如到那里躺一下吧。

司是

敏夫不等千鹤把话说完,就扯起嗓子向周围的人叫嚷。

这里有人不舒服。大家扶她进办公室休息吧!

上外场的田茂定次闲言。立刻扶住千鹤的手臂。千鹤蹲了下来,似乎不怎么喜欢定次的搀扶。

不行。我要回家。

你这样子怎能一个人回去?话声甫落,敏夫从周围的人群当中发现清水的身影。清水兄,帮个忙吧。

一脸讶异的清水朝着敏夫走了过来。

院长。好久不见了。出了什么事吗?

桐敷夫人想看祭典。结果现在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我想请清水兄扶她到办公室休息。

清水随口答应一声,打量着围绕在四周的人群。明明有这么多人可以帮忙,为什么偏偏要找我?

那就麻烦你了。

敏夫将千鹤的手交给清水。强行将她推向鸟居。

不要!求求你,我要回家!

千鹤拼命摇头,难以言喻的压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不祥的预感告诉她不能再前进了,祭典的喧闹让她神经紧绷,逼近崩溃边缘。

这就怪了。敏夫说道。千鹤小姐,你好像很畏惧神社似的。

千鹤抬起头来环顾四周。蜷曲的身子被人强行拉起,厚厚的人墙将她团团围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手让她无法动弹。

千鹤看着身后露出一抹冷笑的男子。

你的脸色不太好,最好到办公室休息。还是说你有不能进办公室的苦衷?

千鹤双目圆睁,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周围的人看看敏夫、再看看千鹤,大家的眼神都闪过一丝疑惑。敏夫搭上千鹤的颈部,遥指办公室的方向。

把她抬起来。她的脉搏微弱,已经呈现失温状态了。

不要!

你需要立刻急救。

几个大汉互望几眼,一口气将千鹤抬了起来。岛居从头顶掠过,众人接近神社的本殿。祭典的丝竹乐声愈来愈清楚,低沉的钟声更让千鹤不寒而栗了起来。

不要!放开我!

千鹤拼命挣扎。排山倒海的恐惧生出无穷的气力。只见她挣脱众人的手摔落地面。跌跌撞撞的转身逃走。

清水打量着女子的反应,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纳闷。女子狼狈的模样太不自然了,仿佛神殿躲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不知所措的清水呆立当场,这时敏夫在他耳边嗫嚅。

别让她跑了,你女儿就是死在她的手上。

清水看看敏夫、又回头看着那名女子,猛然伸出大手把她抓了回来。

她的情况愈来愈糟糕了,快点抬进办公室。

敏夫的声音让面面相视的村民开始动作。清水架住不断挣扎的女子,一股暗香突然扑鼻而来。某种高级香水的气味。清水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杀了我的女儿)

小惠的房内也有同样的残香。来不及迎接十六岁的生日。宝贝女儿就在今年夏天突然病逝,每次一想到独生爱女冰冷的身体。清水就一阵心痛。

找几个人先到办公室清出一块地方。

敏夫的指示传人耳中。女子为了挣脱清水以及众人的掌握。不停的挥舞自己的双手,其中有几拳打中了清水。闷沉的刺痛逐渐唤醒了清水内心尘封许久的感觉。

(就是她。)

就是她夺走了女儿,兼正的那栋豪宅果然是灾难的肇始。失去女儿的痛苦、失去家庭温暖的空虚、以及被职场的同事和邻居视为瘟神的郁闷,这些早已埋葬在内心深处的感受再度鲜活了起来。莫名的愤怒让清水为之颤抖不已。

清水兄,这里。敏夫的声音将清水拉回现实。他回过头来看着敏夫,只见敏夫指着自己的颈部。量量她的脉搏,我好决定要不要叫救护车。

在敏夫的催促之下,不及思索的清水立刻搭上女子的颈部。女子的肌肤异样的冰冷,经过先前的混乱之后,竟然连一滴汗都没流,简直就跟爱女的肌肤一样。清水依稀记得自己抚尸痛哭时,小惠身上的那种冰凉。

清水亳不犹豫的在女子身上摸索。他试着寻找颈动脉,却感受不到一丝的跳动。呆愣了一会。清水揪起女子的胸部,依然什么也没有。

这个女子根本没有心跳。

回头看着敏夫,只见敏夫点点头。清水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敏夫什么都知道了,这么做只是为了证明给自己看而已。

带她到办公室、带她到本殿、带她到舞殿!

清水率先抬起女子。将她拖往舞殿。女子发出一声悲鸣,周围的人才逐渐察觉异样。

这里在吵什么?

人群之中传来大川当雄的怒斥,他似乎对这场妨碍神事进行的混乱十分不满。印象中大川家也办过丧事,死的人好像就是他的儿子。抓住女子手臂的人是村迫宗秀,他的儿孙也不在人世了。或许现在抓着女子的众人之中,全都经历了与亲人生离死别的痛苦吧?前所未有的灾难席卷全村。这个女子就是元凶。

她是恶鬼。

清水恨恨说道。

我女儿就是被她害死的。

你有病啊?

不知道是谁冒出这一句。清水闻言。立刻高声反驳。

她没有脉搏。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为之一愣。大家手中的力量一松。千鹤连忙挣脱众人的束缚,顾不了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狼狈样,趴在地上正打算爬出人墙。大川一把抓起她的头发,诧异万分的看着清水。清水还来不及说话,敏夫就走了过来搭上千鹤的脉搏。众人在一瞬间静了下来,唯独主殿的方向依然丝竹大作,更增添了现场诡异的气氛。

敏夫抬起头来看着大川。

还真的没有脉搏。

这怎么可能!大川打量着手中的女子。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把耳朵贴在她的胸口听听看。

大川接受敏夫的建议,一把将女子撂倒在地。周围的人立刻压住女子的手脚不让她挣扎。大川将耳朵凑近胸口,祭典的丝竹声和女子的哀鸣虽然造成不小的干扰,却似乎真的什么也没听见。

真的没心跳!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鼓噪。敏夫往后退了一步,冷冷的看着围绕在千鹤周围的村民。千鹤就像件活生生的祭品,被人群拖往舞殿,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叫。不知道是谁一脚将她踢翻在地,迫使她接受男男女女无情的蹂躏。就算真的有心跳,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恐怕也听不出来;然而村民的惊叫此起彼落,大家都一口咬定千鹤就是没心跳。其实村民早就心知肚明了,他们需要的不过只是一个证明的仪式罢了。

不知道是谁喊出死后复生的恶鬼,于是千鹤便从确认有没有心跳的手,被移到了充满憎恨的手。丝竹声嘎然而止,舞者也走下舞台。村民将千鹤推上舞台之后,开始对她丢掷石块。

没有人知道那颗直径约十五公分的鹅卵石是谁丢的,或许连拾起那块石头的人也不知道。

鹅卵石正中太阳穴。千鹤扭了一扭,从舞台跌落地面,身体痉挛了几下之后,就一动也不动了。她的身上几乎布满了石块留下的伤痕。

一小撮的人陶醉于打倒敌人的快感。站在千鹤身旁的人却静了下来。在灯光的照射之下,太阳穴的伤口格外明显。

该不会死了吧?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的。

众人议论纷纷,有些人认为恶鬼没那么容易丧命,有些人持反对的意见。几个村民跑到千鹤身旁看了两眼。大叫道家伙已经死了。众人的怒骂声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不安的骚动。

站在人群后面的广泽感受到现场的不安。他没参加众人的暴行,惊讶得无法动弹的他内心充满了矛盾。一边是刻意忽略的事实终于成真的感叹。另一边是意图否定这一切的冲动。可是当千鹤在自己的面前倒地不起。广泽顿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陷入疯狂的村民联手杀害一名弱女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广泽的脑海浮现出社会新闻的片段。如今集团暴力的悲剧再度重演,而且几乎全村的人都参与其中,广泽不由得感到无比的绝望。

寻求救赎的广泽放眼四周,发现办公室旁的黑暗角落蹲着一个人。那里是放置祭典所需用具的地方,黑暗中的人在地上穴了把柴刀,拿着削尖的木桩和木槌站了起来。定睛一瞧,才发现那个人就是敏夫。

院长

敏夫一把推开迎向前来的广泽。

让开。

你拿着这东西干什么?

钉入她的心脏。这是消灭吸血鬼唯一的办法。连小孩子都知道。

广泽为之哑然,周围的其他人也往后退了一步。千鹤身旁的人墙自动为敏夫让开一条路。

院长,不可以。

广泽跟在敏夫身后苦苦劝说。武藤也从人群当中冲了出来,打算阻止敏夫。

院长,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赶紧替桐敷夫人急救吧。

敏夫回头打量着广泽和武藤。

那家伙耐命得很,现在只是昏过去罢了,可还没死。

她已经死了。蹲在千鹤身旁的村迫宗貴拉高了音量。敏夫,她没有脉搏、也没有心跳。

女子身旁的人墙一阵骚动,几个人蹲在地上确认了之后,看着敏夫点点头。敏夫露出微笑。一派轻松的蹲在旁边。

这些家伙本来就没有脉搏,也没有呼吸。尸鬼的心脏虽然死了。大脑却还活着。除非替她装上脑波仪。否则根本无从判定她的生死。既然她还没死,迟早会再度苏醒。可别看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就以为已经没事了。

可是

消灭尸鬼唯一的方法,就是在心脏钉上木桩。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砍掉脑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着瞧吧。

敏夫举起木桩,宗贵不由得倒退一步。木桩的尖端应声没人雪白的肌肤,众人还来不及出声阻止敏夫,躺在地上的女子却睁开双眼厉声大叫。

人群陷入一阵骚动。宗贵也一连惊呼了好几声。女子明明没有心跳了,为什么还会发出惨叫声、为什么还会试图拔起穴在胸口的木桩?宗贵不假思索的握住木桩的上端,眼前浮现出稚龄爱子和小弟的脸孔。

接替敏夫握住木桩的人正是清水。敏夫向他点头示意。清水暴喝一声,硬生生的将木桩压了下去。千鹤,不。这个满脸血污的少妇发出凄厉的惨叫,直到木桩贯穿身体刺入地面。惨叫声才嘎然而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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