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桌子就砸到了我的身上。如果没有被子的话就真的是惨绝人寰了啊。
你、你、你干什么啊!
因、因为你说了那么奇怪的话啊!发情的变态眉毛!二叶的眉毛一抖一抖地,眼角吊得老高,嘴唇也直发抖。脸就像是刚从sang拿里出来一般红。
不要那么生气啊。我也是很认真地考虑过的。
笨蛋再怎么认真也干不出正经事。
算了。我真的要睡了,你把钥匙放在信箱里
闭嘴。
我背朝向二叶,用力地闭上眼睛,开始全力数羊。数了三十只左右后我就觉得烦了,而睡意也渐渐涌了上来。
喂,变态眉毛。
干嘛?你在最差的时机出声了哦。
我在想二叶在这漫长的沉默时会是什么表情,于是就转过了身。和往常一样。
是我赢了。
哈?
乒乓球。
我知道哦。你这家伙以外地能记仇呢。
现在给我睡觉。不要再起来了。
我认真地开始睡觉。虽然打算好不管再被做什么都不起来,但二叶也没再跟我搭话。
就这样睡了多久呢?身体的关节感到疼痛、嗓子也很干、而且明明很冷我却睡得满身是汗,这种种的不快感令我睁开了眼睛。
就在我为了取换的衣服而下了床在地板上爬行的时候,额头不知撞到了什么。
那是、纤细的修长的美丽的艺术的女神的腿。
娜娜坐在那里。
与四郎君,这可是个非常下流的造型啊
如果是几天前的我大概会马上出去跑步吧,但现在已经没那个力气了。疾病已经侵蚀了男人的本能了。
娜娜,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探病。
我不是说这个算了,随便吧。
已经是芋虫状态的我,没有力气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了。
真的没问题吗?我来给你拿换洗衣服,你给我回床上躺着去。
那就麻烦你了
娜娜从衣橱里取出了衣服,又把我扶回了床上。可接下来她却开始脱我的上衣,想当然我拒绝了。
别管那么多了赶紧脱。没什么可害羞的。啊、但是下身你要自己换哦。
娜娜熟练地脱下我的上衣,用毛巾帮我擦了擦身子,又在我的额头上敷上了冰枕。虽然感到比那次去买衣服时还要不好意思,但想要抵抗也没什么力气,我只能闭上嘴随她去了。模糊地意识中,有种这个人真的是个天使的感觉。
因为照顾小光早就已经熟练这一套了。吃过药了吗?有好好补充水分吗?吃饭了吗?体温多少?
已经吃过药了。不管吃饭还是喝水嗓子都很疼。然后还有啥来着啊啊、没量体温。在医院量的时候是三十九度,我觉得再量也是多余的了
这可不行,要好好地测量体温啊。
娜娜在急救箱里取出体温计,塞进了我的腋下。这也很熟练呢。这个人真的是天使吧?啊、这是第二次这么想了
感冒,是如此让人难受的东西吗?
难道说,你是第一次感冒?
嗯。
刚才你是不是想[笨蛋是]了啊?(笨蛋是不会感冒的日本谚语。并不是指笨蛋不会感冒,而是说笨蛋察觉不到自己感冒了译者注。)
嗯。
我仿佛整个人都要缩进被子里一般。虽然和二叶那时一样冷静不下来,但娜娜在房间里时比起心里,我的身体想要休息的感觉更强烈一些。
体温计哔哔地叫了起来,娜娜熟练地把它取了出来。
多少度?
四十二度。
这可是令人有些感动的数值啊。
我也这么想。啊啊、果然不量就好了
看来,我是真的要死了啊
别说胡话赶紧睡觉。
是。
我闭上眼睛。
当然,睡不着。因为和天使在这房间里两个人独处呢啊。
娜娜,要生个孩子吗?
瞬间,桌子砸到了我的身上。因为大致猜到了这个结果而事先躲进被子,这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啊。
请饶了我吧,只不过是开个玩笑啊
这是我要说的吧!从之前老师那件事起就是这样,你怎么了啊?发情期?
不要和二叶说一样的台词啊
衣橱砸了下来。这可是预料外的了。如果再偏几厘米的话就有惨绝人寰的事要发生了。
那家伙也发情了吗?
我藏进被褥,不敢去看娜娜的脸:别、别生气啊,我有又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我可不那么觉得!
我将脑袋探出被褥。娜娜手里握着马克杯,脸上虽然不是我猜想的那种恶魔的表情,但那涨红的脸很清楚地表达出她在生气。
我在和老师有那种感觉时就在想了哦。应该说,在那之前就一直在想哦。
想什么?
大家的目标,不都是这个吗?事到如今我并不是想表达什么不满。但是极端而言,虽然这真的是很极端啦,如果让每个人都有孩子的话不就好了吗当然,我也知道自己在说蠢话,但是,我现在也是很混乱啊。就算是笨蛋也会感到混乱的哦。
所以说,你的意思就是和所有人成为那种关系吗?
嘛、简单而言就是这样。
娜娜将马克杯放在了地板上。
那么,假如说我们所有人都有了孩子,那之后怎么办?不能和所有人结婚哦?难道你想一个一个地结婚离婚不成?孩子怎么办?监护权呢?抚养费呢?还是说你想把这些全部无视,只是和大家一起关系良好地生活在一起?
我知道的啊。
就算是我再怎么笨,也是知道这种事情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实现的。
其实我也明白的啊。娜娜又露出了好像快要坏掉似地那种表情,而我也坐了起来,这可不是能一边躺着一边听得话,既然有了超能力,就算其余的部分和普通人一样,也是不能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的。这种事情我是明白的啊。嘛、虽然不知道与四郎君你烦恼到了如此地步
但是啊,我们都已经做好觉悟了。与其说是[被选择],倒不如说是自己[没有被选择]的觉悟虽然我是用不着了。
哪一个?
哪个都是。总而言之,我讨厌那样大概,那家伙也好妮娜也好老师也好,都不喜欢那样吧。与四郎君所想的是很温柔,但是有些太过温柔了。
这不能称之为回答哦。
对不起。
对不起?谁?向谁?
啊、没、我并没有责备娜娜的意思。
是吗?原来是在责备我啊?还是说,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是?
哎?
快要坏掉似地表情不知何时又变回了恶魔模式,而放在地板上的马克杯也开始轻轻地摩擦着我的脸。
我是不理解第二名又什么意义啦。不过还是受不了。排在那个小鬼后面真是最糟糕了。至少如果第一个被这么说的若是我的话,或许我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哦。
万、万分抱歉!是我欠佳考虑了!
娜娜哼了一声:算了。早点睡吧。
等会吧,现在身体感觉好些了,我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我迈着不稳地步子走向冰箱,却在煤气灶上发现了一个砂锅。打开看,发现里面是粥。
真是非常抱歉。
哎?
这个,是为我做的吧?
嗯、是、做的、吃吧。
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我把粥加热了一下,又把倒在床上的桌子放回原位后坐下来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在咽下去的时候,一股火烧一般的痛楚从嗓子眼里涌上来。
怎么样?
我现在感觉自己的舌头就像是妮娜的了。
不好吃?
嗯。
本以为碗和马克杯会飞过来的,但不知为什么娜娜却只是在那里一边古怪地笑着,一边吃了一口粥:真的呢,的确不好吃。不过也说不上很难吃嘛,只是盐放少了一点而已。
笑完后,娜娜对我说:与四郎君,有件事还要请你帮个忙。
是什么?
跟踪。
饶了我吧。
求你了。
我没办法抗拒天使如此恳求的话语。
这回又是要跟踪谁啊?
我。我和与四郎君。
正往嘴里舀粥的手停住了。但是,我并没感到混乱。
已经和与四郎君约好了在这个星期天见面哦。
娜娜,你是不是知道犯人是谁?
大概、吧。
是谁?
娜娜稍微歪了歪脑袋:是我,也说不定哦。
晶莹的嘴唇,弯成了新月的样子。
但是眼睛里没有笑。
请好好告诉我。
我也不能确定,所以才希望你能够来跟踪的。所以说,赶快治好感冒哦。
虽然并不明白,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另一个我对娜娜说过什么吗?
如果告诉你的话你也会对我说相同的话吗?
这个
那么,不告诉你。
眼睛里还是没有笑。是非常悲伤的笑脸。因为实在看不下去,我移开了视线,注视着地板上的马克杯。
娜娜,你要喝咖啡吗?
我要喝红茶。
在那之后娜娜很快就回去了。我一边下决心下次一定要买红茶,一边关上了灯。
几个小时后,当我又因为恶寒与关节痛而醒来时,漆黑的房间已经亮了起来,而且还能听到游戏机的声音。也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妮、妮娜同学,你在做什么啊?
一美你才是在干啥啊,就这擅自进来了。
才、才不是擅自、说起来妮娜你不也是
人家没关系啦。比起这个,这么大的花束有什么用啊?
又、又不是给妮娜你拿来的你就不要管了!
我一边感叹着比起狐狸和狸猫之间,奶牛和小鹿之间的争执可真是可爱多了啊、一边闭上了眼睛。
不过,这里的确应该是我的房间才对吧?!
那之后的两天我一直躺在床上,第三天才好不容易爬起来去上学。当然,班里的那帮家伙没有一个过来关心关心我的。
娜娜还是和往常一样。早上上学的时候和二叶在路上对骂、给我的便当里塞满了我不喜欢吃的菜、放学后的学习会上又苦口婆心地教导我。
其他人也没什么变化。小光虽然请了几天假,可回来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烦人。
就这样,到了星期日
这一天,周围男性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到了娜娜身上,而旁边的我也是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真正的我自己身体状况又变差了。当我自己看见我时,不自觉地有些想吐。生存在现实和空想之间的这种奇妙地漂浮感令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头晕。
娜娜和我在快餐店吃了午饭,然后又沿着街道开始散步。在偶尔看见的小饰品店里挑选手机链,又或者是在书店里读一读新的漫画杂志。虽然我很想吐槽到你们就没什么新花样嘛但这确实是高中生风格的健全的约会。
刚过下午三点,就在这太过健全的时间点上娜娜和我说再见了。我虽然为这么早就结束这次约会感到很可惜,但娜娜只是笑着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随后就给真正的我打了个电话汇合了。这正好是我乘电车离开的时候。
在离市中心五站地,也就是和我们住的街道最近的一个站,我下车了。
他这是要去哪儿呢?
娜娜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盯着走在前面50米远左右的那个男人。
说真的,我也隐隐约约地感到了。就在从电车上下来的那个时候起。不是变成别的什么人、而是变成我的那个家伙的真正身份,我应该是知道了,但是却总有一种不应该知道的预感。这种预感随着我每迈一步就变得越来越强烈,同时也越来越接近真实。
在每天早上妖精等待着我的那个十字路口向右转,我在一幢建筑前停了下来。
是娜娜的家。
换言之,是小光的家。
就在我的头晕与恶心达到顶点时,管崎家门前的那个我倒下了。
娜娜急忙跑了过去,而我也跟了过去。
倒在玄关前的不是我,而是小光。
小光!没事吧?
娜娜从地上扶起了小光,而他也很快恢复了意识:娜娜?啊咧?我怎么在这儿?
看起来,这家伙并不记得至今为止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似的。晶莹剔透的皮肤也变得苍白。
娜娜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悲哀的笑容:你说要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可一出家门就倒下了。
是、这样吗?
是哦。比起这个,你没事吧?
啊、嗯、虽然有些站不稳不过没事啦。
小光想靠自己的力量站稳,但又马上打了个趔趄,我急忙扶住他。
为什么佐佐木君你也在?
别管了,你赶紧回房间吧。
我像上次球技大会是那样把小光背回了房间。看着他一点血色也没有的脸,娜娜紧紧地皱着眉头。
该不会是,和娜娜去约会了吧?
没啦。只是偶然、偶然遇到的。
骗人。因为娜娜打扮的比平常还要可爱的多嘛。
好像很自豪似地说完,小光就睡着了。
娜娜用她那白鱼般的玉指,轻轻地抚摸着打着呼噜的小光的脸颊:很久没看到他这个样子了呢。
那么,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都行。
等等,我送送你。
虽然婉拒了好几次,但娜娜还是先我一步走出了家门。
在从管崎家到十字路口的这五分钟里,娜娜一直说个不停。因为我无法忍受这种时候走在她身边,就踏着她的影子跟在后面。
父亲和母亲不在家真是太好了。那两个人,总是跑出去旅行呢。托这个的福,洗衣做饭我都变得很拿手了呢。
声音很开朗。但是,背在身后的手指却紧紧地绞在一起。
果然是小光呢。虽然我有在想会不会是他,但知道事实后还真是有些吃惊呢。不过看起来他本人好像是不知道的样子。
娜娜
虽然只是我猜的,但小光是无法使用自己的能力的。该说就是这样的类型也好或是构造也好。他的能力就是能够反映某人的思念而变身。至于那个某人
娜娜,别说了。
至于那个某人啊,好像是最重要的人或者是喜欢的人之类的呢。虽然我是吃了一惊,不过呢,小光那个孩子,从以前开始就最喜欢我了。
娜娜!
她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转了过来。
那个孩子啊,最喜欢我了哦。
那既不是天使也不是恶魔,既不是不及修饰的表情也不是强颜欢笑的表情。娜娜的脸上毫无表情,但正因为如此却构成了感性的表情。
我从来没有看过有谁在我面前露出过这种表情。
说实在的,从上次约会开始我就觉得奇怪。因为啊,那时候的与四郎打扮的真的很帅嘛。但我也没能马上把这个和小光联系起来。就算是住在同一个家里,就算是双胞胎姐弟,也不可能记住对方的每一件衣服的。
别再说了。
不要。听我说到最后。
真要说起来的话,这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了。就是与四郎君你第一次到我家来的时候。明明听不见门外的声音,所以我以为你已经回家了,但马上又有声音了。而且还一直说着与之前不同的奇怪的话。没错,就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一样。
就算如此,她的表情还是没变。她用力地咬着牙齿,以此来抹杀自己的感情。
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对谁都不要说。虽然那家伙可能已经察觉到什么了,但你也不要说。不要对二叶说这件事。
这是娜娜第一次直呼二叶的名字。
这个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和大家都有关,不说的话
就算是娜娜,一个人背着个包袱也太重了。真的太重了。
小光是男生哦,是和与四郎君一样的男性超能力者我
但是
我知道了。虽然并不是出于什么利益考量才隐瞒这件事的。娜娜深吸了一口气,我退出。我从对与四郎君的争夺中退出。
所以拜托了娜娜低下了头。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笑容了。并不是强颜欢笑,而是非常明快的天使般的笑容。竭尽全力的笑容。
这样,与四郎君的烦恼也会减轻一些了不是吗?
说完,她就从我身边穿了过去。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一句轻语随着风飘过我耳边。
Byebye。
就好像要盖过这随风消逝的声音一般,今年初次的蝉鸣声,响了起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