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启程(1 / 2)

 第二天,外面还黑漆漆的,全家人就起来了。为了省柴省事,炉子也不用生了,一家三口去山东大叔家喝了厚厚的玉米糊就馒头咸菜。山东大婶额外给宝然蒸了又香又嫩的鸡蛋羹,任由被吵醒的两只小虎在一旁揉着惺忪的睡眼口水长流。大虎上三年级,已经有了强大的知识分子尊严,在炕上用只大枕头死死捂住脑袋,眼不见心不烦。

放好了行李,将家门随便一锁,钥匙交给山东大婶。其实不锁也罢,家里唯一称得上贵重财产的就是那台红灯牌收音机,已经拿去了山东大婶家,剩下的再没什么能让人惦记的了。

山东大叔开的是一辆饱经风霜的退役嘎斯敞篷车,属连部重要资产之一,虽然看着破破烂烂,倒是老当益壮,抗磨耐造。

搭车的除宝然一家外,还有一个年轻的河南农工,其实这小伙儿也算是熟人儿,前面水漫金山的那一家,大家伙儿还记得不,就是那家媳妇的弟弟,他被早年进疆的姐姐带来新疆,拼死累活苦干了几年,攒下一点钱,托家里给相了个同村的姑娘,这次是趁过年回家去接媳妇的。满心满脸的喜悦与兴奋咕嘟嘟四面八方地直冒泡,狂风吹不散,大雪压不住。

驾驶室里可容三人。妈妈抱着宝然靠车门,爸爸坐中间。河南小伙儿年轻气盛,自告奋勇去后面车厢里,满不在乎说:“俺带了大衣还有棉被,后面都是大白菜,铺裹着睡下,舒坦着哩!”

山东大叔不说什么,嘿嘿直乐。开车后幸灾乐祸问宝然爸:“老弟,猜猜这小子能挺多久?”

宝然爸笑着说:“隔一会儿我跟他换换。你也悠着点儿开,别把个楞小子冻出个好歹来,人还没尝着媳妇味儿呢!”

“那不行!慢着开,天黑也到不了!老弟你到了后面咱可以缓一缓,这小子,皮糙肉厚的怕什么!年轻人嘛,就是要经得起革命的风刀霜剑!哈哈哈……再说了,你为他操哪门子心?人家心口上揣着热乎乎的新媳妇,冻不着的,那火啊旺着哪!”

两个大男人花花着嘴,乐不可支。

宝然妈狠狠白他们一眼,低了头也跟着笑。

车子开得飞快。路况不好,坎坷不平的尽是裹着冰含着雪的土坷垃。驾驶室里众人都被颠得身如抖筛,摇头晃脑,时不时还会给甩得蹦起来,险得要撞上车顶。

江宝然被妈妈抱着,相对要安稳许多,但也不免随着妈妈颠上落下的起伏不定。所幸她一向不走娇柔弱质的女主路线,从未尝过晕车晕船晕飞机等惹人怜爱的美人病,除了被摇晃得昏沉疲乏了一些,倒也没什么不良反应。

山东大叔见了非常欣慰,“到底是咱兵团的娃儿,看着白白嫩嫩又娇又小,这上了阵还真不含糊,一点事儿没有!”

爸爸妈妈也彻底放了心,这下路上不用愁了,看宝然这个轻松样儿,几天的火车应该也没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驾驶室后壁响起了“咚咚”的大力敲击声。

山东大叔“扑哧”乐了:“看看,撑不住了!”

爸爸看了看表:“一个半小时,不错了。赶紧停车吧!”

河南小伙缩着肩,佝偻着身子,脸色青白,眉毛头发挂满了冰珠子,蹒跚着爬进了驾驶室,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在那儿不停哆嗦着。

宝然爸下了车往后去,山东大叔叫住他,一伸手不知打哪儿摸出只小酒瓶来递给他:“拿着!”

宝然爸毫不客气地接过,翻身上了后车厢。

顶着风雪,车子摇晃着蹦跳着继续前进。

宝然妈担心着后车厢的丈夫,再者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也有些乏了,慢慢沉默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宝然,无意识地看着车窗外飞速略过的茫茫雪原。

窗外一如既往刮着北风,卷着雪花。从天上到地下,都是混沌一体的苍白,远远近近镶嵌着一条条的灰影,那是用于养护公路以及分割条田的钻天白杨,笔挺密集地排列着,齐整肃穆如列好的兵阵。

河南小伙到底年轻,很快缓过了劲儿,又开始聒噪。

山东大叔开着车,自然乐意有人跟他斗嘴解解闷儿,打趣地问河南小伙儿:“怎么样臭小子,知道厉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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