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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宝晨这次出去,吃了个大亏,给人骗了。
到了广州小商品市场,宝晨身上只带了全部的积蓄三千多,同克里木江的进货目标不一样,两人便暂时分开。宝晨根据自己早就做好的计划,花一千买了些流行磁带,另外两千全买了现在北方正紧俏的新式电子表,转了好大一圈儿,费尽了口舌,居然把价格压得比别人低了近一半儿,当时没想太多,还为自己的口才和表演沾沾自喜来。
等进完货两人碰了头,克里木江觉得不对劲儿,可他又没做过这个东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赶着时间往回走。谁知到了兰州,在克里木江一个朋友那里歇脚的时候,那人一眼就认出了宝晨的那批电子表:“都是冒牌的!”
宝晨还不信,结果人家拿了只真的过来一比,就明显看出来了,做工颜色都要精致得多,还有全套的合格证说明书,厂址电话一应俱全。冒牌的只有模模糊糊一张复印的简介,最重要的是,那个懂行的朋友告诉他,“这种冒牌货的机芯质量很差,能走半年就了不起了!”
宝晨吐血啊!
……看来,再聪明的人,也难免会笨上那么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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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是宝晨居然稳住了心神,拒绝了克里木江的同情和捐助,回广州是来不及了,宝晨楞是赶在等车的两天里,不眠不休的跑遍了兰州,拼着亏钱,处理掉了那批冒牌电子表。
说到这里宝晨痛心疾首:“两千的货啊,转眼就只剩下八百!当时大哥真想从那黄河大桥上跳下去!”
宝然配合地露出同情惊惧之色,心里不以为然:跳河?搁前世也许还有可能,这辈子你妹妹我花费这么大精力把你的脸皮打磨得都有城墙厚了,把别人骗到河边一脚踹下去,才像是你会干的事儿。
“那你就剩那么点儿了,又从哪儿买来的电子表啊?还赚了这么多钱回来!”
一个好的听众,要善于提问,适当转弯儿,充分调动讲述者的积极性与倾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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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宝晨恢复了点劲头儿。
处理冒牌货的同时,宝晨又将手里的磁带全部加价卖出,凑了钱在克里木江那个朋友的指点下,到兰州的集散地,软磨硬缠地硬是从别人手里又撬出了一批真正的优质电子表,当然价格比广州那边要高出许多,带回了乌鲁木齐,宝晨又在那里耽搁了两天,就是为了尽力卖个好价格,虽然也还是有的赚,可里外里算起来,收入已经少了一大半儿。
这个过程,宝晨说得轻描淡写,可宝然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孩子,自然能想像得到其中的困难与艰辛,不仅仅需要努力与运气,还要有及时的决断,过人的耐心,良好的口才,还有……,必要时免不了的,识时务地矮下身子,讨好赔笑……
……难怪刚进家门时,尽管带回了那么些东西,尽管昂首挺胸一副衣锦还乡的样子,可那眼神儿,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儿狼狈相儿,而且见了自己和妈妈,真跟见了亲人儿一样。虽然,的确都是他的亲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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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都倒完了,歇口气,宝晨回想起来又开始磨牙:“个王八蛋!下次再给我见到,饶不了他!”
不是打击您,中国这么大,你们再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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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晨还靠在宝然的小被垛儿上哼哼地运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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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然对他的消沉表示不解:“可不管怎么样,你也挣到钱了呀?而且还不少哪!”她看看规整了放在大箱子里的小箱子里,那叠又厚出了许多的钞票。
宝晨叹口气:“你不懂!如果不是这次受骗遭的损失,我能赚回来的,远远不止这些!”
“哦——”宝然点点头明白了:“如果不是那批劣质的电子表,你手上的钱当时就能翻上好几番,然后拿那些做本钱,又可以再翻上几番,完了接着进货,再翻几番……。到时候别说是几千块,就是万元户,十万元户,又算得了什么!大哥本来可以一下子发个大财的,都怪那个可恶的骗子!宰了我们好大一只大鸡蛋啊!”
说着摇摇头,不胜的惋惜兼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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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晨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她。宝然很真诚地同他脉脉对视。
良久,宝晨撑不住笑出了声儿:“好啦!臭丫头,还教训起大哥来了!那个故事还是我说给你听的吧!”
宝然讪讪的:“那是,那是,这么深奥的故事当然是大哥教的!我这不是怕您贵人事忙给忘了嘛……”
“好啦!”宝晨一撑坐起来:“说得对!不管怎么样,咱俩!咱俩也是赚钱了啊,这趟儿跑得不亏!那些……”抬腕比了个飞了的手势,“就当是交学费啦!”
是啊,自古以来,真正的学费都是昂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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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宝晨最在乎的,不仅只是少赚了钱,更是因为一向引以为自豪的智商受到了挑战吧?尤其是当着克里木江的面,简直是奇耻大辱。宝晨这一年多跟克里木江明着暗着数度交锋,最大的凭仗就是自己饱读诗书,一肚子墨水,谁知道这样一个文化人儿居然在小小的电子芯片面前栽了跟头,以后就再没脸拿这个来跟人家说嘴了,想起来憋气啊!
宝晨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来给宝然看:“喏,这就是关键所在!这两个芯片,一真一假,能分得出来不?”
……欺负人啊!您这是没处长脸到我这儿找补来了吗?亏我还那么好心帮你开解!
宝然看着这个无良大哥,笑眯眯:“当然分得出来,别以为都跟你似的!”
成功地看到宝晨又青黑了脸,宝然才慢悠悠说:“这还不简单,真的旁边是假的,假的旁边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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