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0加纳慎也
赎金已经从伤疤男转移到了摩托车男的手里。
转而去追摩托车男,是加纳的错误判断。等他重新冲上人行天桥的时候,伤疤男已经身在遥远的前方了。就算凭他这双引以为豪的飞毛腿,也不可能追得上如此远的距离。他只有咬牙切齿地眼睁睁看着犯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巷之中。事到如今,只能祈求上天保佑其他搜查员能成功捕获摩托车男了。
指挥车辆告知全体搜查员。
耳机中传出了久濑的声音。
摩托车男仔宫下公园里,把公文箱交给了另一个外国人。
咦?加纳不禁惊叫了起来。
他为什么不直接骑着摩托车逃跑,反而先把公文包交给别人呢。
摩托车男在那之后丢下所乘的摩托车逃亡,根据该摩托车的车牌号码,已经判明该车为失窃车辆。
警察的通信系统有着极高的效率。借助采用了数码移动无线通讯方式的巡逻车配对指令系统,就可以直接访问警察厅的电脑,即时调用通缉犯名单以及失窃车辆的资料数据库。
拿着公文箱的外国人正在道玄坂徒步移动,目前正处于追踪小组的监视之下。各搜查员请立即赶往道玄坂。但是不必将其捕获,暂时先观察一下犯人的行动。
既然犯人团伙的行动如此可疑,那么采取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也是很正常的。加纳一边听着久濑的指示,一边向着道玄坂走去。从这里走去的话也不是太远的距离。
另外我们的无线通讯有被窃听的危险,以后我们将切换通讯频道进行联络。
为了尽可能防止他人窃听,警察的无线通讯网采用的是数码传输的方式。其中存在着好几个切换频道,比如基本性的地域系,用于跟其他区域的巡逻车联络的共通系,分配给每个警察署的署活系,机动队使用的部队活动系等等,按照状况的不同来区别使用各个频道。跟通常频率不一样的绑架专用无线频道,刚才已经遭到了犯人的入侵。
最后我要向各位转达我的总方针。
久濑以严肃的口吻说道。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百分之百信任你们。所以,请你们不要辜负我的期待。以上。
加纳顿时产生了一种被点名警告似的感觉。不管怎样,由于犯人团伙的奇异行动,现场已经脱离了本厅和辖区的范畴制约,既然这样就必须拼尽全力去干了。
正当加纳振作精神跑起来的时候,仿佛要给他泼冷水似的,衣服内袋的手机震了起来。拿出电话一看来电画面,发现上面显示的事工藤留美的名字。
加纳和留美是从大学时代开始交往的。在搜查中不能接电话这一点,她应该十分清楚才对。既然明知如此却还是打来电话,就一定是有什么很要紧的急事。虽然有点犹豫,加纳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留美?怎么了吗?
对不起现在,在工作吗?
留美发出了充满歉意的声音。
嗯,是啊。有急事吗?
啊,恩我现在在涩谷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来涩谷?加纳不由得一边走一边环视了一下四周。
其实是因为父亲他突然间从长野跑了出来
咦?
留美的父亲静夫,一直都很反对他们两人的婚事。不管加纳去家里拜访多少次,静夫也还是不肯跟他见面。
然后,不知道今天吹什么风,他竟然说出我要见慎也这种话,我已经跟他说了你正在工作,他却说要等到你来为止对不起,我的父亲就是这么任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加纳的脑海霎时间变得一片空白。既然留美的父亲说要等到我来为止,那就是非去不可了。
明白了,总之,我待会儿再给你联络。
真对不起我们就在车站前一家名叫劳力克的咖啡厅里。
说完,留美就挂掉了电话。
没有人会知道这次事件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可是,为了让静夫同意自己跟留美结婚,加纳当然是不愿意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即使在道玄坂搜寻犯人身影的期间,静夫正在等自己这件事也总是不停地在头脑中打转。
可恶,振作一点啊!
加纳用力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跟留美的婚事固然很重要,但现在可不是去想这些儿女私事的时候。再深入一想,要是自己丢下搜查工作去见他的话,反而会给他留下一个不良印象。
虽然现在的静夫是在长野以种植无农药蔬菜为生,但是据说他在两年前是警视厅搜查一课所属的刑警。
留美很尊敬身为刑警的静夫,每次谈到父亲的事总是充满了自豪。既然这样,要是我去当警官的话,留美应该会跟高兴吧。加纳之所以志愿当警察,就是出于这么一个单纯的动机。就算遇上经济不景气,公务员的收入也不会受影响,而且在橄榄球队锻炼出来的强健身体也应该能在工作中得到充分的发挥空间。再有就是可以挺起胸膛对静夫说出请您把女儿嫁给我这句话了。这何止是一石二鸟,简直有着一石三鸟的幸福。
然而,静夫在留美大学毕业后,却突然辞掉了刑警的工作。他离职的理由就连留美也不知道。为了请他同意自己跟留美的婚事,加纳已经到他长野的家拜访过好多次,但是每次从门口对讲机中传出来的就只有我决不会让女儿嫁给警官这句话。每次也总是被拒之门外,甚至没能跟他见上一面。这样一来,加纳就真的是无所适从了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当警察的?
虽然不知道静夫变得讨厌警察的理由,但是至少他绝对不会认可一个工作态度马虎的男人吧。说到底,自己能做的事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尽快解决绑架事件,然后光明正大地去跟静夫见面。
重新整理好心情之后,加纳的集中力也立刻转回到事件上来了。
在登上道玄坂的途中,加纳发现了手提公文箱的外国人。跟伤疤男一样,也是全身清一色的黑衣打扮。位于道玄坂前方的是山手大道和国道二四六号线。犯人是不是打算在那里乘车呢?但是那样的话,先前他没有骑摩托车逃跑这一点就无法理解了。
正当加纳百思不得其解地尾随着犯人往前走的时候,那外国人忽然转入了一条狭窄的小路。他没有走出山手大道和国道二四六号线,反而回头朝着涩谷车站的方向走,并且把公文箱交给了巷子里等着的另一个外国人。为了同时跟踪这两个外国人,搜查员也被迫兵分两路。加纳一直跟踪着手提公文包的外国人,结果又回到了涩谷车站前广场。
那外国人走进JR涩谷车站,走到了售票机前面,加纳忽然想起了以绑架为主题的电影天堂与地狱中的一幕。在那部电影里,犯人把赎金扔出了电车的窗户,如果对方在搜查网之外采取这种行动的话
犯人似乎打算乘电车。加纳急忙以无线通讯向久濑传达了状况。
继续跟踪下去。久濑看来是打算继续观察犯人的行动。我会在犯人下车的车站重新布置搜查网。
外国人从售票机那里买了票,然后通过了检票口。虽然没能确认他买的是多少站的票,不过他似乎打算乘坐山手线的外环线路。加纳用事先分发给搜查员用的储值卡通过了检票口。在通知乘客电车到站的广播音中,那外国人没有做出任何警戒的举止,若无其事地登上了楼梯,加纳慎重地尾随其后,只见那外国人在月台最边缘的位置停住脚步,似乎打算站在那里等电车。
还真是懂得选择地方。这样一来,由于自己这边的举动都会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加纳当然也不敢随便靠近。等电车靠站后,外国人稍微环视了一下四周才走上电车。加纳也紧跟着上了同一节车厢。山手线的停车时间很短,电车马上就开出了。加纳看了看周围,发现本厅的搜查员们都同样上了电车。外国人在驾驶座后面,悠闲自得地眺望着外面的风景。那种态度实在是惹人气恼。
眼光太锐利了,要懂得融入周围啊。
一个穿着卡通少女T恤的男人在耳边轻声说道。
笹山先生,你什么时候?
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另一套衣服。
那严肃的表情和御宅族的乔装配合起来实在有很大的反差。圣诞来人,黑手党,演唱歌手,和尚等等至今为止已经看过笹山的各种乔装打扮。刚开始还是觉得挺有趣,也会迎合他说一些你从哪儿找来这种衣服啊?之类的打趣话。可是最近却感觉越来越烦闷,所以干脆尽量避开不提。
集中精神,别看走眼啊。
笹山拍了拍加纳的肩膀,然而就钻进隔壁的车厢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外国人依然在眺望着窗外的景色。车厢内响起即将到站的广播音后,外国人就站到了车门前面。看来他是打算乘坐一站就下车了。到达原宿站后,外国人就走下电车,站到了月台上。也不知道他下车到底要干什么。看起来就像在确认是否有人跟踪似的。要是像他一样下了车站在月台上的话肯定会被怀疑。本厅的搜查员们只好默默地走下了月台的楼梯。
加纳灵机一动向车站人员搭话道:不好意思,我在刚才那辆电车里忘了拿东西。
一边随意跟车站人员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一边观察着外国人的样子。那外国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公文箱,在月台的候车长椅上坐了下来。看样子似乎并非为了确认有没有人跟踪,难道是约了谁在这个车站碰头吗?
过了一会儿,山手线的内环线路电车到站了。外国人马上站起身来,走到了月台安全候车线的前面。加纳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了。要是坐内环线路的话,不就又回到涩谷车站了吗?仿佛在嘲笑愚蠢的搜查小组似的,外国人又坐上了电车。加纳也只有无可奈何地跟着上了车。电车一到达涩谷车站,犯人就立刻走下了月台。结果只不过是去了一趟原宿站又折回来而已。
犯人回到了涩谷站。
加纳向久濑报告道。
明白。继续跟踪吧。
加纳越来越觉得疑团重重。犯人团伙似乎没有逃走的意思,而搜查本部则一直坚持放长线钓大鱼的方针让他们自由行动。不管怎么想这也太奇怪了。加纳一边追踪着外国人,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建野现在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参与这次事件的搜查呢?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听一听这位刑警前辈的建议。加纳拨通了建野的电话,然而只是听到嘟嘟的呼叫声,没有人接电话。大概是因为忙于瞳的护卫工作喂没时间接电话吧。
到底这个事件接下来会变成怎样呢?完全无法预测它的发展方向。在这一小时里放任犯人随意行动就已经很不正常了。一般来说在绑架事件中,为了不让人质的家人介入搜查,基本上是不会向他们逐一报告搜查状况的。一想到大泽家的人们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加纳就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从涩谷站走了一会儿,公文箱的接力又继续展开了。
这次转移的对象是个高个子的黑人,同样也是穿着全身一片黑的服装。因为每个犯人都是全黑的打扮,要跟踪起来也比较容易。这恐怕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外国人走的线路,还是在道玄坂附近。警察们究竟要被这种只是在同一地方转来转去的奇妙接力耍到什么时候呢?
指挥车辆告知全体搜查员。在忠犬像前带走公文箱的男人,其身份已经被判明。
尽管这次仍然不是拘押犯人的指示,但是却是重要情报的报告。
名字是塔利克卡拉旺。有daoqie、持有非法药物的前科。是以涩谷为据点的外国人犯罪团伙中的一员。
听了久濑的这句话,加纳的紧张感就变得更强烈了。如果说这不是门外汉的犯罪行为,那么刚才的一连串奇妙行动很可能只是一种掩饰。某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开始在加纳的心胸中渗透开来。
接着,在搜查组的眼前,犯人又堂而皇之地实行了一次公文箱的接力。
11:00剧团迷天使
浮现在薄雾中的人影,就像幽灵一样轻轻晃动着。
是我输了。
先是传来一个微弱的的人声,随后又传来了有人倒地的声音。
紫藤的呼吸已经变得相当虚弱,几乎快要断气了。他挤出仅有的力气,向着位于薄雾另一侧的人影喊道:
你不必犹豫尽管出手吧!
仿佛遵照着那沙哑声音的指示一般,一个右手握着的男人现出了身影。仿佛怀着万般感慨似的,他缓缓地把枪口对准了紫藤。
没错,龙。这样就对了。
要用一句话说清楚紫藤和龙的关系实在很困难。他们既是无可替代的亲密好友,同时也是无法相容共存的宿敌。唯一最明确的事实,就是彼此都将对方视为最特别的存在。
嗯,就这样结束吧。
龙以平淡的表情说道。只要以拉起易拉罐盖子的力量扣下扳机,名位秩序的不均等制衡就会重新觉醒于世间。而正是作为其代价不得不失去的存在,在关键时刻才让龙的决心出现了动摇。
别这样!
另一个人应挡住了紫藤的身体。
美雪,你快让开。龙以呻吟般的语调说道。
不!我不让!一头美丽的黑发洒落在紫藤的脸上。
没关系的,美学。这就是命运啊。
紫藤用手掌轻轻握住了那不停颤抖的纤细肩膀。那坚实厚状的手背,仿佛铭刻着他至今为止的壮烈人生一般。
龙啊,光是这一段犹豫就已经足够了。从紫藤的眼中流出了一缕热泪。你已经从命运的手中把我救了出来。
嗯,你同样也救了我。
迷惘终于从龙的眼神中消失了。他紧紧地握住,重新对准了目标。
不行!!
美雪紧紧地抱住了紫藤。于是,紫藤也紧抱着美雪,突然夺取了她的嘴唇。面对如此浓烈的深吻,美雪的手脚都颤抖了起来。
你
美雪的声音从彼此重合的唇间漏了出来。
你
她突然站起来,一下子就把紫藤撞飞了。
你要干什么啊!!
美雪以螃蟹般的姿势站起身子,用手掌拼命地在嘴唇上擦了起来。
怎么了啊,美雪?紫藤依然不改那严肃的语调。
还有什么怎么不怎么的!!美雪狠狠地把那长假发扔在地板上说道。
到底在瞎嚷些什么?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在干活?!
一听到身为舞台监督的曾我大树发出的怒吼,三人慌忙回到了各自负责的岗位上。剧团迷天使首日公演的帷幕,将会在七小时之后拉开。
还演得挺投入的啊。饰演龙的天野健太说道。
健太是今年才刚刚作为见习演出助手加入剧团的新团员。他本来在私立大学毕业后一度就职于公司,过着平凡的上班族生活。后来在大学的师兄介绍下加入了迷天使剧团。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无法放弃从小就怀抱的成为一名剧作家的梦想。虽然他那张娃娃脸总是经常被人误认为是初中生,可是实际上他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
话说回来,我们还真用上了不少剧中的台词呢。健太一边用扫帚打扫着舞台一边说道。
他们排练的时候我们一直都在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伴堂新一一边向舞台用里塞火药一边回答道。他就是刚才戴着假发扮演美雪的男人。那黝黑光亮的皮肤和威凛端正的容貌,搭配起来反而像个**公子似的,给人一种不可信的感觉。
新一是健太读大学时的朋友,后来跟他一起进入剧团,现在担当小道具的管理员。毕竟也是刚刚入团的新人,现在还不懂得任何专门的知识。小道具管理员也只是表面上的头衔,他主要的工作是帮忙买东西和做一些闲杂琐事。
而且阿莫他还懂得临场发挥哩。新一以恨恨的口吻说道。那样的接吻场面,剧本里根本就没有吧!
饰演紫藤的阿望卓弥,在剧团内常被称呼为阿莫。他是一个有着犯罪者般容貌的彪形大汉,属于个性派的演员。他入团虽然比健太和新一要早些,但是剧团内也还是把他当作新人对待。
不知怎的好像已经把握到了。
阿莫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手掌。
一旦站在真正的舞台上演戏,我就有一种被角色的灵魂附体的感觉。直到现在我的心情还是久久无法平静啊。
我说阿莫,你又不是演紫藤那个角色,要排练的话你就该练正式演出时的角色嘛。
还在擦着嘴唇的新一忍不住吐槽道。健太马上用手肘戳了戳新一的侧腹。
不行啊,你怎么能提到正式演出这几个字!
健太大声提醒道。
正式演出
阿莫的额头上突然冒出了大量的冷汗。为了抑制内心的动摇,阿莫用那蓝色的运动服衣袖擦了擦脸。
怎、怎、怎怎怎怎、怎么办才好。我、我越来越紧张了
阿莫有着非常极端的怯场情绪。平时明明对排练很热心,甚至连别人的台词都记了下来,可是一旦演起自己的角色,他就会像舌头打结似的什么都说不出口。
有什么好紧张的,你只是演那刺客一吧?
新一无奈地说道。那双嘴唇已经被他擦得红通通了。
刺客一的台词就只有找到你了!和嗨呀!这两句话,而且是在故事开头最先死掉的小喽罗角色。
拜托,请你帮我排练吧!
阿莫眼泪汪汪地向健太哀求道。
没问题的,你不是已经花两个月时间排练了嘛?对吧,新一?
听健太这么说,新一就马上竖起了大拇指。
啊啊,真是了不起呢。光是两句台词就要排练两个月的家伙,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啊。
这样根本不是鼓励吧!健太又用手肘戳了戳新一说道。
没有理会健太和新一的对话,阿莫举起了长刀的小道具。看来他是打算一个人练习台词了。
找~、找~、找到、找到、找到你
这样子简直没法听清楚台词。明明已经快到正式公演世间了,这种状况还真够凄惨的。
加油哦,阿莫。健太鼓励道。
只见阿莫的脸色一时变红一时变青的,汗水也啪嗒啪嗒地不断地滴落在舞台的地板上。
找、找、找到你了!!阿莫摊开双手大声喊道。
噢,你找到谁了?背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三人惊讶地回头一看,发现曾我正瞪圆双眼站在那里。他的身体看起来虽然有点瘦骨嶙峋,可是却有着像盯紧猎物的螳螂那样的威压感。霎时间,三人都立刻挺直了腰板。
我说你们,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吧?那仿佛在教育小孩子般的口吻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是的!我们知道!三人齐声回答道。
对啊,应该知道吧。已经快要进行全体演员参加的总彩排了啊。
所谓的总彩排,就是在公演首日的舞台上进行的最后一次全体彩排。
你们如果不快点打扫好的话,舞台就不能用,对吧?
是!
三人反射性地以军队喊口号的方式响应道。
小道具呢?曾我就像军队司令般怒喝道。
已经整理完毕!新一回答道。
蓄光带呢?!
已经准备好了!健太回答道。
烟雾呢?!
现、现、现在马上确认阿莫不禁慌了起来。
曾我立即用手掌拍了一下阿莫的光头。
混帐!一件工作你到底花了多少时间!
阿莫连忙抱着脑袋,几个巴掌又间不容发地招呼了过来。
检查烟雾!确认缆绳!剧场和大厅的打扫以及小道具的准备!赶快做好这些工作开放舞台啊。你这蠢货!别给演员们添麻烦!
那个阿莫也是演员啊健太战战兢兢地举起了右手。
曾我盯了健太一眼。你说什么来着?
我什么都没说。健太马上收回了刚才的话。
等曾我转身走进了准备室之后,健太他们就绕到了舞台的一侧。那里设置着纸皮箱做成的形状歪扭的管道,现在正朝舞台喷着白烟。在管道的另一端则放置着一台方形机械,正不断地制造出干冰。而制成的干冰被积存在水桶里,通过一台小型风扇将烟雾送向舞台。
那东西还是拔掉电源吧。不知怎么搞的,一通电它就不停地制造干冰了啊。
新一边用手指挖着耳洞边说道。
可是到底为什么要用干冰制造机啊?用烟雾制造机不是更简单嘛。
在舞台上需要用到烟雾的时候,一般都会使用通过气化名为Rothco液的烟雾液来产生烟雾的机械。因为体积小巧不占地方,对场地狭小的剧场来说设置也很方便,它的应用比干冰制造机更为普遍。
咦?这就是烟雾制造**?新一轻轻地敲了瞧那台方形机械说道。
这是于冰制造机啊。而且还不是供舞台喷烟用的那种,而是真正制造出于冰的东西。一般在舞台剧上是不会用的啦。
阿莫一脸无奈地说道。新一听了马上撅起嘴巴:
总之能喷出烟雾就行了吧。而且啊,跟那些只会喷烟的机器相比,这个在公演之后还可以活用在其他方面吧?比如说利用干冰做果冻果子露什么的。
健太和阿莫不禁面面相觑。两人都产生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你说公演结束后?健太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是说,就算公演结束了,这不是还可以用在其他许多方面嘛?
不,租来的东西,在演出结束后当然要还回去吧。
可是我没有租啊。新一若无其事地说道。这是买回来的嘛。
不祥的预感果然变成了现实,健太只感觉眼前一阵晕眩。
怎么能买下来啊!阿莫也不禁抱住了脑袋。
为什么?难道不是要买的吗?
这类东西应该是用租的啊!
啊啊,是这样的吗?
新一似乎还没有理解状况,依然在用指尖挖着耳洞。
那么你买了多少钱?健太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嗯,就这么多啦。新一竖起了三根指头。
健太和阿莫注视着那台发出嗡嗡运作声的干冰制造机。这东西不可能只用三万日元就买到。就算是三十万也恐怕不行吧。
难、难、难准难、难道?阿莫吃惊得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没错,就是那个难道了,含税价格整整三百万日元。不用担心,钱可以之后再付哦。
听了新一那毫不在乎的得意声音,健太差点就昏倒过去,阿莫则全身直冒冷汗。
涩谷区樱丘町的TheaterAce是可以容纳一百名观众的小剧场。
位于杂居大楼中的剧场人口楼层,其面积小得几乎无法称之为大厅。在那狭窄的空间里,剧团制作组的工作人员们正在忙碌地来来往往。每次到正式上演日,他们就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大量的工作。所有的人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忙得不可开交。
票券确认好了吗?!那就去检查小卖店情况吧!
身为制作组领班的州小泽满发出了神经质般的尖锐声音。州小泽是剧团运营的总指挥,也是一位超级天才制作人,即使说她是迷天使的顶梁柱也毫不过分。
这边和那边也别偷懒啊!现在可没有时间让你们慢慢磨!
州小泽在接待口的椅子上坐下,一只手开始忙碌地按起了计算器。她敲按键发出的嗒嗒嗒嗒的声响,在周围的工作人员听来实在有点心烦。丝毫没有顾虑到现场的这种气氛,健太拉着新一的手走了出来。
州小泽小姐我有一件事想请教一下
现在,因为你站在这个位置,这剧场的暗淡日光灯的光线就被你挡住,计算器的数字简直就完全看不见了。如果因为这样打错了数字,那么我一整天都要继续做这麻烦得要死的计算。你是在理解了这一切的前提下向我搭话的吗?
州小泽没有抬起脸,嘴巴就像连珠炮似的说了这么一大串。健太一听慌忙把身体挪开,州小泽又继续在计算器上按了起来。
昨天拜托你安排的便当配送,应该没问题吧?就是今天中午的午餐,工作人员和演员加起来总共三十人的份量。
啊,是的。没有问题吧?健太向新一问道。
便当的订购是新一的工作。可是,新一却没有回答健太的问题,只是看着别的方向傻傻地发着呆。他的视线所投向的人物,就是剧团的招牌女演员逢坂响子。正因为迷天使里有她这个捎带阴郁的美女在,新一才踏进了自己本来没什么兴趣的演剧世界。
早上好,请多多关照。
响子以美艳的声音很有礼貌地向周围的工作人员们逐一问候。新一则以陶醉的眼神追踪着前往后台准备室的响子。他的鼻孔之所以撑这么大,是因为想要闻到响子头发的香味。对于他这种稍微有点变态的行为,健太也是能够理解的。因为响子的头发总是会传出鲜花般的甘甜香味。
喂喂,有没有听到啊?还是说你还没去订购便当?
州小泽以锐利的低声同道。从来不会浪费时间的州小泽,她用的洗发水一定是洗发护发二合一的类型吧。
没问题,便当已经订好了。直到响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新一才终于恢复了常态。
是吗。你订的应该不是五百日元的每日便当,而是三百五十日元的紫菜便当或者是四百日元的咖喱饭便当吧?要是你订了什么六百日元的幕之内便当的话,我就得马上从那扇窗户跳下去了。
请你放心吧,是咖喱,百分之百的咖喱。
OK,那就好。另外还有餐饮服务的准备,今天庆功会会场的安排,接着是在外面派发传单,还有
她滔滔不绝地枚举了无数项工作,健太好不容易才穴上嘴说道:
关于烟雾制造机之类的舞台装置费,是不是能再请你多拨给我们一点呢?
怎么,不够吗?又超支了?想让我死吗?
州小泽连珠炮似的答道。健太慌忙摇头否定:
啊,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么就用现在的预算来解决吧。
那个假如,我是说假如啦。如果想买机器的话,要怎么办好呢?
州小泽停住了按计算器的手,露出浅浅的微笑看着健太问道:
想买机器吗?比如多少钱?
比如三百万左右的
就在健太说出口的瞬间,州小泽的嘴角马上翘了起来。目睹了那如恶魔般的笑容,健太的脊背顿时冒出无数冷汗。
很、有、趣、嘛!!
那是州小泽发怒的时候才会说出口的恐怖关键词。不光是健太和新一,在场所有工作人员的表情都全部僵住了。
健太君,真谢谢你在这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开了个如此有趣的玩笑!好啊,没问题。买啊,就把那三百万的什么机器买下来好了。当然首先要有钱才行,那么就只能让剧团团员们每人都去借十万回来了。然后要负责最大部分债务的当然是第一个提出要买的人了。如果是我的话就不光是让他背债那么简单了。对于想出这么一个鬼主意害全体剧团员吃苦的家伙,我一定要让他的身心都遭受到十足的苦痛,一直折磨到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为止呢。
州小泽就像演员在念长串台词似的,光凭一口气就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健太也充分感受到了她那不断上涌的怒气。说不定州小泽还有着当演员的天赋。
我开玩笑的,在这么忙的时候打扰你,真的非常抱歉。
健太不停地低头道歉,然后就像逃跑似的离开了州小泽所在的柜台。
要是三百万日元的事被她知道的话,新一恐怕就要体验到人间地狱的滋味了。而且他们三人是新兵三人组,说不定连健太和阿莫也要被株连同罪。
总之,你们快帮忙叠传单!就算是一分一秒也不能随便浪费!
州小泽的声音从健太的背后传来。不管现在再怎么想也不可能赚到三百万日元。健太仿佛要逃避现实似的把精神集中在叠传单的工作上。就在叠好了一半左右的传单时,大厅就由于演员们的热身预演变得拥挤起来。新一停下了叠传单的手,目光又再次紧盯在响子的身上。
你认真点干好不好,现在就因为你闹出了大问题啊。
什么大问题嘛?
看到新一若无其事的反应,健太不由得有点恼火了。
就是烟雾制造机郡三百万啊!
健太以强烈的口吻这么一说,州小泽就立刻向这边狠盯了过来。健太见状慌忙堆出笑容掩饰了过去。
什么嘛,那件事吗。嗯,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船到桥头自然直那就是新一闯下大祸时的口头禅。说他乐观的话虽然听起来不错,但实际上每次都是健太和阿莫给他擦屁股善后。
拜托你了,今天你别这么不紧不慢的行不行啊。
自从健太加人迷天使之后,今天是他第一次参与剧团的公演。这是辞去公司工作追逐梦想后踏出的值得纪念的第一步。他很希望能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使公演获得圆满成功,尽自己所能为剧团作贡献。
响子小姐,感觉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啊。
新一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健太的提醒。
响子小姐平时看起来都是有点倦怠的感觉啦。你别管那么多了,快叠传单啊。
健太,剩下的就拜托了。新一说完就丢下传单,朝着响子跑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虽然很想这么骂他一句,可是对已经开始实施行动的新一来说,不管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比如说干冰制造机那件事,他总是以一时的心血来潮来做决定。结果就算周围的人受了他的牵连,新一也完全没有罪恶感,实在是糟糕透顶。而且他还会以若无其事的口吻说出我做了什么坏事吗?之类的话来。不管你怎么骂他也只是对牛弹琴,只会浪费你的时间和力气罢了。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可以看到响子听完新一的话之后摇了摇头。响子似乎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很快就走进了剧场里面。新一露出一脸沮丧的表情回到了健太身边。
响子小姐,真的没什么精神啊。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毕竟快要正式公演了嘛,应该是有点紧张吧?
健太已经把新一的那部分传单都叠好了。
我也是超级紧张耶。从两人的背后传出了一个声音。
原来是剧团的女演员神藤加**。她是以抢夺招牌女演员的宝座为目标的入团第二年的剧团员。
我也非常紧张哦。
接着发话的是女演员播磨美奈子。她在剧团内的目标是夺下最适合自己的搞笑专员之座。
加**和美奈子这两人总是走在一块,甚至被别人以加**奈子来称呼她们。据说在剧团内的角色和立场没有冲突是她们成为亲密好友的秘诀。
而且这次我总是有不祥的预感呢。
听加**这么一说,美奈子也连连点头赞同。
我明白,我明白!而且听说这次的门票也没卖出多少张。
正如加**奈子所说,最近迷天使的活动一直处于低迷状态。随着公演次数的增多,观众的人数也越来越少,有时甚至会遇到几乎全是空座的情况。
然而,口若悬河的加**奈子突然变了脸色。出现在她们视线前方的,是一个戴着猎帽的男人。他有着一副古板严肃的容貌,虽然身材并不高大,却带有某种奇妙的威压感。
早上好!在场的所有人都齐声问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