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第四章不退让的拳头,粉碎的绝望
0
我不断地在作出抉择。
为了要获得某些东西,便一定得舍弃其它事物。
启介曾经说我「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因为我会毫不犹疑地采取行动,是个会不顾危险前去救助他人的人。
可是不是的!其实我并不是这样的人。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逐渐沉入深邃海底的手臂有那么多只,然而我却只有一个人。
所以我不得不作出选择。被选上者可以得救,而未被选上者便只能为黑暗所吞没。
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不管我再怎么样期望,还是有无法拯救的对象。既然如此,在「选择」的当下自然不能犹豫,仅是如此而已。
『谢谢妳,爱莉莎!』
所以我不希望有人对我道谢,因为接下来还是得持续作出抉择。
即使是不想舍弃的东西,但在跟其它事物相比过后,也还是有可能因此而放弃它。
过去的场面在我的眼前一幕接着一幕地显现着。
我朦胧地意识到自己正在作梦。
『哦,妳还是追来了吗?大小姐!』
当我突然意识到时,不知何时人已身处在一间昏暗的仓库里。一名坐在堆积废材之上的黑衣男子正在眼前。
『阵,我终于找到你了!』
梦中的我如此大叫着。对了,这是从方舟出来后,我初次追寻到阵时的记忆。
『妳还真是令人吃惊啊,真是个令人头痛的大小姐。』
阵虽然像是感到厌烦似地碎碎念着,但是笑容看起来却很快乐。这么说起来,在这个时候我还能看到阵一如以往的表情。
『对了,爱莉莎!』
『咦?』
以往仅有一次阵只有这个在时候呼唤过我的名字。
『妳要跟我一起来吗?』
我的心跳加速,同时也察觉到自己的脸庞在发热。
当时的我,只记得自己对于提出这种乱七八糟要求的阵十分愤怒。不过现在仔细想想说不定其实我是很高兴的。
『不可能的。』
然而,我仍选择了『方舟』。
为了要偿还使自己的家族暴露于危险之下的罪,我不断地作出抉择,一再地将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人视为敌人。
我选择了战斗,往互相杀伐的道路之上前进。
就这样阵死了。
没错这都是因为我已经作出了选择。
在我的心中,有着无论如何都无法动摇的优先级存在。
一旦背叛了这个优先级,便代表着我否定了自己过去所作出的抉择。
所以所以所以,对不起!
透子
1
好像作了什么令人感伤的梦。
脸颊一阵冰冷,像是被水所浸湿一般。难道我正在哭吗?
当我睁开眼睛时,为泪水所侵占的视野里映照出爱莉莎的面容。咦这里是哪里?
啊,对了,这里不是我自己的房间吗?在听过伪爱莉莎所描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我只好踉踉跄跄地回到宿舍之中。
当我在回来的路上陷入沉思时,却不见爱莉莎的身影。拜此之赐,我们两人并没有作出任何交谈。随后我便被强烈的睡意所笼罩,倒在床上。
「爱莉莎?」
我呼唤着在床边俯视着我的爱莉莎。
「启介早安」
「呃、嗯不过说是早安已经早上了吗?」
「不是的,太阳才刚刚下山没多久,你大概只睡了一、两个小时吧!」
爱莉莎一边这么回答着,一边伸出了手,温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泪,使我的视界终于变得清晰。
「咦」
然后当我好不容易集中焦点之后,却因为看到爱莉莎的脸而吃了一惊。
「为什么连爱莉莎都是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
「看起来是这样的吗?」
爱莉莎的脸上浮现出苦笑。我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因而想撑起身体。
「咦?」
但是我却无法使力。虽然想要撑起身体,却连只手臂也动不了。
「不可能的,对现在的启介而言,即使只是动一只手指也都很困难才对」
「爱莉莎,妳做了什么?这也是魔术吗?」
这么说来,光是张嘴说话,都让我觉得身体难过得不得了。
「不是的,我单纯只是从启介身上吸取了近乎极限的精神力而已。像平常当我使用魔术之后,启介不是会觉得比较疲劳吗?原理是相同的。」
「妳有损耗得这么严重吗?」
不但使出了好几次的魔术,而且还被那道白光弹开,受到了很大的损伤。既然如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虽然受到损耗也是事实,但是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我现在的充填率大概有200%吧!」
「呃也拿太多了吧,妳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启介一定会阻止我的。」
爱莉莎微笑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该不会」
我的脑中浮现出听闻伪爱莉莎所言时所产生的不吉想象。
「我要去杀了透子。」
「妳是认真的吗?」
我一边怀疑爱莉莎是否清醒,一边大声吼着。伪爱莉莎的确是在暗示爱莉莎采取行动,然而我并不认为、也不愿相信爱莉莎真的会选择这样的手段。
「妳是认真的吗?」
提到美澄时的爱莉莎看起来真的非常高兴,一下笑、一下羞怯、一下高兴、一下生气。还会为她担心。与她和友月对话时的表情几乎是完全不同的。
我想。美澄应该可以说是爱莉莎第一个真正的『朋友』吧。
对爱莉莎而言,美澄一定是与我不同、很特别的存在才对。可是!
「因为我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爱莉莎露出了像是放弃了一切般的表情,响应着我。
「爱莉莎,别这样说!妳应该还想得出其它的方法才对!」
「我有想呀,就连启介不可能想到的事情都想了我想了好多好多!可是要守护『方舟』就只有这个方法了!」
「美澄不是你的朋友吗,不管妳再怎么看重『方舟』,这两件事难道能拿来比较吗?」
这段话让爱莉莎的肩头震颤了起来。
「当然可以比较!对我而言一定要守护的对象是『方舟』,而且即使放着不管,那孩子应该也没有救了。所以,至少」
「唔!」
虽然想要甩几个巴掌把她打醒,然而身体却连动都没办法动。我不禁痛恨起自己的无力。
「我所要做的事情启介一定不会允许,我知道的,因此这应该也是我最后一次能够碰触你了,所以」
随着爱莉莎将脸靠了过来,脸颊上所感受到的温柔感触使我心跳加速。
「再见了,启介」
爱莉莎一边在我的耳畔呢喃,一边在我的颊上留下些许余温,随后便自我的视线中消逝无踪。
****094
「不要走,爱莉莎!」
我终于回过神来,慌张地大叫着,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响应。
喀啦啦啦啦
我听见了阳台窗户打开的声音,也感受到风流动进来的触感。
「妳不可以做那种事情!」
哐啷。
然而我的声音却被窗户关闭的声音所遮挡。爱莉莎的气息就这样自房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2
可恶!
躺在床上的我不断地咒骂着。
不赶紧追上爱莉莎不行,然而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这似乎不仅是由于**的疲劳所造成的而已
而是一种心灵和身体无法结合在一起的感觉。
没办法做些什么了吗?
我拚命地找寻身体还可以动的地方首先是眼睑和嘴巴,手指也能够稍微弯曲,不过这样还是不可能从床上下来的。
「拜托拜托让我动吧!」
我不甘心地紧紧握住床单。
咦「紧紧握住」?
不知为何,只有右手手指的部分开始可以顺利活动,接着渐渐达到可以拾起手臂的程度。
为什么
『哥哥』
仅存我一人的房间内发出了声音。接着右手也产生了被什么人所紧握的感触。
「是由衣吗?」
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即使无法移动脸庞,我仍能清楚地察觉到对方的确存在。
『嗯!』
「好几次当我使用魔术、见到那扇牙之门时,都能听到妳的声音、看见妳的身影。那是幻影吗?还是我正在作梦呢?」
我半信半疑地提出质疑。
『我是幻影呀,哥哥,现在的我并不是我,大概是别的东西吧,不过虽然是别的东西,但是却化成了我,是由哥哥所唤醒的!』
「这是什么意思?」
『啊哈哈,该怎么说才好呢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我很清楚自己能做些什么哦,我可以帮助哥哥,』
「咦?」
『我可以替你取得联系!』
右手突然热了起来,并充斥着力量。而这股热量自肩膀至胸部,再从胸部到腹部,而后流向全身。身体与意识开始徐徐相互连系,并逐渐能听从我的命令行动。
「由衣,是妳」
我抬起头来,往右手的方向看去,然而并没有见到想象中的妹妹,只看见白色的墙壁。明明现在手上仍残存着那份感触,却不见人影。
『快去吧,哥哥,你不是正在赶时间吗?』
「嗯」
我对着这道自空无一物的空间中传来的声音点了点头。然而现在虽然可以活动了。但是「究竟要怎么阻止爱莉莎」的念头,却在此时涌上脑海。
一旦阻挠爱莉莎的行动,便意味着是在帮助『群众』的计划,成为威胁『方舟』的敌人。这样真的好吗?
『哥哥,我觉得你不要想那么困难的事情比较好哦!』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身影,但我仍能感受到右手再次被紧紧握住。
『哥哥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啊」
这句话使我豁然开朗我只不过是不希望爱莉莎杀了她的朋友,至于其它的事情就等到挡下了那个笨蛋之后再来想吧。
「我知道了谢谢妳,由衣!」
『嗯!』
接着,右手的感触便消失了。
我再次在心中暗自感谢她。接着便为了要追上爱莉莎,而从房内飞奔而出。
目的地是之前与美澄透子会面的公园,还记得她曾经说过自己就住在那附近。由于目前我所知道的线索只有这一点,现在也只能以土法炼钢的方式一步一步地寻找了。
爱莉莎已经找到了她吗?不过我们两人所拥有的线索应该是相同的才对。
虽然我试着采求爱莉莎的所在之处,但却完全没有办法锁定,就像是被对方的意识给弹开了一般。倒不是说什么都感觉不到,而是现在的我只能够感受到一种被拒绝的气息。
爱莉莎应该不可能设想到我会追上来,所以这个状况应该只是反映出她的精神状态。拜此之赐,我完全无法追踪到她。当然也只能先一步一步地探查其目的地了。
「不好意思,请问你知不知道最近才搬家过来的一对父女?似乎是由一位高壮的男子,还有另一名看起来相当病弱的女孩所构成的两人家庭」
黄昏时分的街道上充斥着人群,于是我便试着对路人们一一加以询问。由于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姓氏,所以也只能运用这种方式。既然美澄是旧姓的话,应该不太可能会写在门牌上才对
虽然因为我的行动实在过于怪异,而受到了些许狐疑的视线关注,但根据我所问到的第四名路人一名看来十分喜欢八卦的欧巴桑口中,我得到了想要知道的讯息。
「哦,应该就是才刚搬到那边那座公寓的人吧,印象中好像是姓李的一户人家。我是还满常看到他女儿的啦,不过平日午间会在外头走动,难道那孩子都不需要上学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由于反过来遭到对方追根究底,我只好在取得场所位置之后慌忙地道谢离去,
正如刚才那位欧巴桑所言,公寓就在公园的附近。既没有保全,也没有自动锁,是一座屋龄看起来超过二十年、极具古意的建筑物。这座两层楼的建筑物内约有十户人家,我逐一调查上头的门牌。
最后我在二楼的第一户门前发现了『李』这个字这应该是欧鲁的姓氏吧。
该怎么办才好?
我吞了口口水,带着依旧迷惘的心情按下电钤。总之就来个正面对决不过当然不可能直接一脚把门踹破就是了。
只不过不管我等了多久,房间内都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我试着旋转门把,发现并未受到任何抵抗门并没有锁。于是我便直接打开了门。
叽!
门被打开了。
昏暗的玄关中并未看到任何鞋子,至于深处的房间则因为一片黑暗而无法辨识清楚。
对方似乎不在家。我并不认为爱莉莎已经抢先一步来到这里,因为若是如此,房内应该会呈现一片混乱的景象才对。
虽然心底仍存着犹疑,不过我还是走入了屋内。在门关上之后。四周便完全为黑暗所笼罩。
「这样应该算是非法入侵了吧」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寻找着电灯的开关。
就算没有人在家,我想应该还是可以找到一些线索才对。毕竟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摸索了一阵之后,我终于在墙壁上碰触到了开关,只见房间内顿时大放光明。
「咦」
在我的眼前可以见到一副庞大的胸膛。
我的脑内一瞬间闪过「糟糕!」不过已然太迟。连抬头往上看的时间都没有,「咚」的一声,我的颈部便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呜」
就这样,我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失去了意识倒在玄关当中。
3
传来了低沉的机器驱动声,还有细小的振动。
我因后头部一阵阵的痛楚而清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狭窄的室内,以及窗外急速而过的景色。这里是车内?
由于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我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某辆车的后座上嘴部已经被胶带所封住,手脚也被绳索一类的物品给绑着而难以动弹。
「呜~~~~~~」
我一边呻吟着,一边想要动作身体。只听见前座传来了声音
「太好了,好像醒来了」
探出头来的正是美澄透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状况仍不佳的缘故,她的脸色并不好。
「对不起,爸爸对你做了这么粗暴的事情我虽然想要阻止,可是他却不听」
「透子,妳坐好!」
欧鲁的声音自驾驶座传来。
「爸爸,你也该告诉我了吧?这样子对待他到底是想怎么样?」
「这个少年是如果我们遇到万一时的人质,不过究竟有没有用处还不晓得妳不用担心,事情一旦结束后就会放他走的。」
「人质?为什么我们需要这种东西呢?」
「这都是为了要守护透子呀,为了守护透子,不让想杀妳的人得逞」
「有人要来杀我?」
她以不可置信的口气呢喃着。
「嗯,我没说错吧,少年?你也是冲着这个目的才来的吧?」
欧鲁的视线越过后照镜向我射来,而我只能够全力地摇头。
「哦?这是否定的意思吗?那么『她』又是如何呢?」
「」
关于这个问题,我实在无法作出响应。欧鲁见状便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透子事情就是这样了。」
「她?指的该不会是爱莉莎吧?」
「没错。」
「爱莉莎要把我给」
看向欧鲁的她先是一愣,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将力量倾注于纤细的手臂上,并握紧了小小的拳头,暗暗地说了声:「是这样啊」
接着那副彷佛冻结般的表情僵硬地舒展开来,只见她的嘴边浮现出一抹充满空虚和幻灭的微笑:
「嗯爱莉莎果然还是握有我的『终结』啊」
仿佛接受了一切的语气。
按理而言,这种事情应该难以令人接受,然而她却静静地给予了肯定。欧鲁不禁充满疑惑地看着她。
「透子?妳在说些什么呀?」
如果我也能说话的话。大概也会开口问出同样的问题吧?
「爸爸,你白天之所以和爱莉莎作战,还有像现在这样把他当成人质,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她以冷静的口吻询问着。
「嗯」
「若是如此,请爸爸住手吧,我早已『接受这样的命运』了!」
欧鲁因不知所措而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发现了,每当我和爱莉莎有过接触,停止的时间便会再次开始运作。当与爱莉莎再度相会时,我就已经想过了她一定是为了要告知我的死期才会出现的。在自海底被救起之后。我原本将要燃烧殆尽的生命不知为何竟然得以延续下去,光是多活了这三年便已经可说是奇迹了,所以我很感谢爱莉莎。如果爱莉莎真的要杀我的话,那也是我的大限到了,我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她娓娓而谈的话语里并不带任何停滞,仿佛是将已经在心中反刍过好几次的台词说出口一般。
即使对于天使的事情一无所知,她还是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有着一定的了悟吧?
「所以,爸爸,已经够了。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她对着欧鲁低下了头。
「妳给我差不多一点!」
然而车内却响起了欧鲁的大喝声。
「爸、爸爸?」
「透子难道妳想死吗?」
「这如果爱莉莎是这么希望的话」
「只因为这种程度的理由,妳就要舍弃自己的生命?」
「因为现在存在着的我本身便是个奇迹而这项奇迹乃是拜爱莉莎所赐」
欧鲁紧咬牙关道:
「透子,我问的是『妳到底害不害怕死亡』的这件事!」
只见美澄一瞬间全身僵硬。
「妳曾经对我描述过关于当时事故的状况。那时妳还说过,『因为体认将要迫近的死亡而感到恐惧』,所以很高兴自己能够得救难道这些事情都是骗人的吗?」
女孩用力地摇着头。
「既然如此既然会害怕的话,就不要随便接受死亡,无论是拜谁所赐,妳的生命都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此时,她终于发出了小小的哭泣声
「呜太过分了爸爸,我好不容易才做好觉悟的」
「透子,这并不叫『觉悟』,而是『放弃』。妳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妳的!」
我感受到欧鲁是真心为美澄着想的,所以他才会违背『群聚』的命令,狙击对美澄而言有如毒物一般的爱莉莎吧?
这么说来,爱莉莎现在人在哪里呢?从她离开至今,不知又经过了多少时间?
窗外的景色只能单纯地辨明现在是黑夜而已。左右都是黑暗的森林,看来目前这辆车正行驶在相当郊外的道路上才是,甚至根本没有看见其它的来车。
据此情况来看,欧鲁应该是在被爱莉莎发现之前便已经离开家了,而我恐怕是在他们即将离开之际闯了进去的。
之后即使爱莉莎找到了那间公寓,也只会扑了个空。一旦如此,接下来的她应该再也无计可施,要想发现欧鲁他们的踪迹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不,要是爱莉莎在放弃之后,再一次回到宿舍的话,应该就会发现到我不在的这件事。如此一来
我慌忙地开始搜寻起爱莉莎的气息。之前似乎因为被拒绝而完全难以追踪,但这一次却非常明显糟了,
「呜呜」
被胶带封住嘴巴的我努力地叫嚷着。欧鲁应该不知道我与爱莉莎可以互相感受到对方所在之处的这件事才对。
按现在的状态,我连阻止爱莉莎的可能性都没有。
「吵死了,你安静点!」
然而欧鲁却将我一脚踢开,连看都懒得看。
「呜呜呜!」
但我又不可能就此不管。只好这样继续呻吟下去。爱莉莎的感觉越来越接近了!
「爸爸他好像有什么话想说。至少把他嘴上的胶带给取下来」
「不可以,如果让这家伙开口的话,根本不晓得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不要管他!」
看来欧鲁似乎是对于我可能会使出魔术一事相当地警戒,立刻驳斥了美澄的提案。
可恶,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好吗,
「呜呜呜呜!」
我一边挣扎,一边粗鲁地挪动着身体。爱莉莎现在已经来到附近了
「不过他好像非常想表达什么的样子。只是一下下也不行吗?」
「真拿妳没办法这样听着的确也很烦。真的只能够一下子哦!一旦出现什么奇怪的状况,就要立刻再把他的嘴巴给封住!」
终于得到了许可之后,女孩探了过来。伴随着阵阵的刺痛感,我嘴上的胶带终于被剥了下来。
「呼啊!」
「好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我的嘴巴回复自由之后,欧鲁立刻向我问道。
「爱莉莎已经来了!」
咚!
就在我这么叫着的瞬间,车顶响起了一阵钝重的声音。
「呜」
与此同时,美澄也立刻按住胸部,展露出痛苦的神色。
「该该不会!」
即使因此变故而略显动摇,欧鲁还是立刻用力回转方向盘。使车体左右摇晃。至于没有系上安全带而被丢在后座的我,自然是在车内左碰右撞的了。
而原本着于车顶的爱莉莎似乎也因为难以继续维持住,气息就此离开了车上。
唰!
然而突然之间,车顶像是被锐利的刀刃切开一般,飞舞到了空中。
转瞬间变成如敞篷跑车一般的车内,立刻灌入了强风。不过即使因强风而瞇细眼睛,我仍能清晰看见位于车子上空的爱莉莎。她应该正使用飞行咒文与车子并行前进着。
「启介」
由于爱莉莎的四周被强风笼罩,故声音实际上并未传达过来,然而读其唇语,她叫的应该是我的名字没错。
最初她的眼瞳中仍带有一丝犹豫,但随即转为觉悟的眼神。接着她便将一只手朝这边伸了过来。
只见爱莉莎的嘴巴正在动作着
随着「咻咻」的风声响起,车子的前座与后座就这样被分离
真令人难以置信,车子居然从中被一分为二,我所在的后座与前座的部分逐渐拉开距离,同时失去了平衡。
****101
「唔哇啊啊啊!」
被捆绑住的我在即将自倾斜的座椅滚落至地面之际,被爱莉莎给一把揪住衣领,并将我整个人提了起来。
然而坐在车子前半部的两人似乎来不及脱困,只见他们伴着如陀螺般不断旋转、同时还散发着火花的车体,一同冲进了森林之中。
随着爆炸的火焰熊熊升起,夜空被染成赤红一片。
被爱莉莎置于地面的我立刻朝她大吼:
「喂!美澄在那里面!」
然而爱莉莎却仅以冰冷的眼光凝视着燃烧的车体。
「我知道哦,我应该表示过了自己正是为了要杀掉透子而来的。不过看来这种程度似乎还不够。」
正如她所言,只见火焰中走出了两道人影。看来「两人」都毫发无伤。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启介会在这里呢?」
爱莉莎一边以生硬的声音询问着我,一边仍紧盯着欧鲁等人不放。
「当然是为了要阻止爱莉莎呀!」
「明明都被绑住了?」
「这个只是因为稍微有点粗心」
「哦,原来是被抓到了不过启介的行动力还是不错的。多亏了你,我才能够发现透子。虽然这一点真是帮了我大忙不过我还是不希望你过来,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透子被杀的景象。」
爱莉莎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向着欧鲁他们走去。
「等一下,爱莉莎也不希望杀了美澄不是吗?既然如此就赶快住手呀!」
「这件事并不是光依照我的心情就能够决定的,对我来说,启介现在没有办法动的这点正好,就请你在旁边等待这一切结束吧!可以的话最好把眼睛闭起来。」
如此说完后,爱莉莎再度远离了我身边,与将美澄置于身后加以庇护的欧鲁展开对峙。
「爱莉莎!」
美澄唤着爱莉莎的名字,并自欧鲁身后露出脸来。
「透子抱歉,我一定得杀了妳才行。」
「没关系的,妳不需要道歉。其实我也要向妳道歉,虽然这条命是爱莉莎所赐予的,但是我却不能乖乖地将它奉还。虽然本来打算要做好觉悟的,不过我还是办不到」
「是吗?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是彼此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