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条小河边却不安宁。
火已经升了起来,于黑夜里显得极亮。那丫头就跪在火塘边,身上穿的还是自己的锁甲,有一截拖在地上。她的柳叶刀插在土里,两个手空出来正执着什么拉扯,挡住了看不到。弄出来的声响却不小,扑扑腾腾听得清楚。孟庆看了多时,只见她好似拉钜一样,一会俯低,一会抬高,前合后仰的,磕头却又不象,口里吭吃吭吃的倒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孟庆看的出神,这丫头撅着屁股的时候倒象女人,看得出些身段……忽然听到一声大叫:“咩——!”孟庆大喜,忙不迭回叫:“咩!”声音洪亮,不类羊鸣。
却不料那边正在使用力气的人一惊非小,手一松,一物跌了个滚,随即跳起来飞跑开去。这东西孟庆认得,身上有毛,卷的;头上有角,弯的——是一只公羊。这就明白了,不是援兵来了,而是这丫头要把对手——那羊烤熟了来果腹的,不想被自己惊走了。
却见张素抓起柳叶刀,慢慢转过身来,四下看一会,又看孟庆,随即尖叫:“啊——没死没死!”就笑起来,跳过来叽叽呱呱地说道:“哈哈!本公主就说医的好么。你看你看……”去草丛里摸索一阵,抱起一堆铁箭:“三十有四只箭!你的左臂上有二十二只!怎地就扎的上这许多?手臂太粗了!”歇息一下,笑道:“知道本公主是怎么医治的么?哈,本公主拿刀剜了两个时……两柱香的工夫,才剜尽了箭。你又流血,你说怎地才好?本公主拿水来浇,却总不结冰。唔,本公主就,哈哈灵机一动,去河里掏了一捧淤泥给你糊上……哈哈你很黑,左右也看不出甚么。怎么样?现下不痛了罢?”看着孟庆,在他手臂处触了一下:“本公主包的极好,是也不是?”
孟庆道:“是。公主包的极好。”眼睛看在张素脸上,见她脸上满是黑的黄的灰土,只在眼眶下有两道白皙的痕迹,象两条小河在土地上流过,月光火光下有些放光,尚且看的出是湿的。
“自然极好!”张素道。“本公主抓了几条鱼,这河里的鱼太苯,自己望岸上蹦哪——烤了吃味道极好,你晕过去了,本公主只好自己吃了。可惜那只羊……本公主走了老远,去那胡人的帐篷处偷……好容易借了一只来,本想烤了给你吃,却被你这厮惊跑啦。”
孟庆道:“多谢公主。待小将痊可了,定还公主一只大肥羊。”
张素:“一只怎成!我先去抓鱼,你肚子一定饿得紧了。”拿着柳叶刀,一叠小跑往河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