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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婵一进门,就看见檀香正襟危坐在榻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你还真沉得住气,还有兴致出门闲逛去?”她强压住气恼,冷冷道:“三天已经过去了!”
“好冷!”月婵搓了搓手,将碧儿端上来的热茶一饮而尽,挥手叫她们下去。这才微微一笑:“在家里静不下心来,我出去走了走,倒想出一个借口来,明晚一定能把爷说动心。烦妹妹再多等一天。”
“什么借口?”檀香眼睛里闪出一抹光彩:“说来听听?”
“我可以跟爷说,小时候有高人给我算过命,位高不过侧室。若要强作内帏之主,如同地践天位,一定对我不利。爷如果不信,我可以带他去见我娘。到那时,我既不行,你对爷又有恩,自然水到渠成了。”
“但你娘怎么可能同意这样说?她难道不想让你出头?”檀香皱了皱眉。
“所以,要妹妹你配合。”月婵静静地望着檀香,“我娘,她老人家最是知恩图报的人。我只要说你不但救过爷,还跟我姐妹情深,且已患绝症,寿已不长,我自愿将夫人之位让给你,我娘一定会答应的。”
“呵呵,你竟然这样咒我”,檀香笑了,神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那我是不是应该在你娘面前装一装快死的人?”
“如果妹妹愿意的话”,月婵淡淡道:“妹妹如果再在我>>
娘面前表现得对我关怀备至,嘘寒问暖,我娘就更感动了。”
“看你说的,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亲姐妹的。”檀香的脸红了红,话锋一转,“那我明儿就跟你一起去看望一下老太太?”
“好,就只不要带丫头们”,月婵道:“到时候不好说话。”
“当然”,檀香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还想带着雪生去看看她外婆”月婵抬眼看着檀香,“可以吗?七奶奶。”
“姐姐这么说,倒让我无地自容啦。”檀香忙笑着点头,“应该的,去吧,去吧。”
翌日晌午。
檀香病恹恹地坐在炕上,背后倚着kao枕,月婵斜坐一侧陪着说话。周嬷嬷亲自下厨,精心整治了一桌可口菜肴,端了上来。
周嬷嬷将烫好的杏花春斟了一杯递给檀香,黯然道:“婵儿都跟我说了,世事无常,姑娘你要想开些。”
檀香长叹一声:“我这一生能有六姐姐这样情深意重的好姐妹,已经心满意足了。”
月婵从随身小包裹里拿出那两件鲜红的肚兜,低头默默看了半晌,轻轻说道“我还记得那年夏天我怀着孩子,住在青铜巷里,每日都是檀香你陪着说话,做针线。如果没有你,真不知道那些日子要怎么过。”
檀香听了,默默无语,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生孩子的时候,也只有檀>>
香你一人陪在身边,没有你,不知道我要怎么办……”
周嬷嬷站起身,“你们姐俩聊着,我到厨房去看看菜。”
檀香见周嬷嬷出去了,愣怔了一会,轻叹了一声,很快地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别提了。你难道是想让我回心转意吗?我已经不能了。”
她自嘲地笑笑:“我当然知道,爷能给我这个名份其实只不过是感激我而已。你大概也知道,自从有了君赐以后,他就再也没来过我房里。每次,我看见他那样温温柔柔地看着你的时候,我都嫉妒得要疯了……不,不只是嫉妒,是伤心,是难过……”
她自顾自又斟上一杯酒,“有你在,我这辈子已经不指望能再得到什么爱了。但是我还有儿子,我活到现在,从来没让人瞧得起过。但是我儿子,他必须得体体面面地站到人前。我们不能什么都没有。”她一仰脖,将杯里的酒再度喝干,语气跟着变得无比冷漠:“所以,别再跟我提那些陈年往事,也别想用这个来感动我。”
她拿起那两个肚兜,随手丢进了火盆中。
月婵缓缓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悲伤。她摇了摇酒壶,喃喃道:“酒没了,我再去烫一壶来。”
周嬷嬷站在灶间,看着月婵走了进来,默默地将手中的另一个酒壶递了过去。
月婵伸手接了,没有走,>>
却怔怔地坐了下来。
周嬷嬷上前抱住女儿的肩膀,柔声道:“女儿,如果你真的决定这样做,就不要怕。那断肠草要两天才会慢慢发作,肠穿腹痛而死。即使大夫来了,也不过是诊个急腹症,没人会怀疑你。如果万万一真有个什么,你就往娘身上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