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吗?”
“什么?”
“在那辆出租车掉进水里,你发现连门都打不开的时候,怕吗?”
“还好,不算太怕,怎么大清早突然跑来问我这种问题?”围投余号。
“因为我怕…”
“你怕什么?”
“怕很多事情再重来一次。”
雾菲的别墅在机场附近,还是关略之前给她买的房子,后半段路雅岜开得胆战心惊,感觉车内的空气都结冰了。
一路过去不敢再吐一个字,因为后座上的男人已经浑身都是杀气。
工业区到机场需要穿过一整个城区,上二环转机场高速,下了高速还需要再开大约二十公里。
以前给雾菲选这里觉得非常合适,周围没什么繁华的商业区,又因为临近机场所以连小区楼盘都很少有,谁愿意买房子买这里来啊,成天在家听着房顶飞机螺旋桨飞过去轰隆隆的声音,因此这一带很开阔,没有高楼,没有密集的居民人口,只有一间私立国际学校和高尔夫球场。
别墅区就建在球场后面,寥寥只有七八栋房子,又因为周围配套设施不健全,所以这七八栋迄今都没全部卖出去。
不过当时雾菲就图它这一点,周围没人,清净。
果然清净,雅岜的车子从小区门口开进去,宽敞的林荫道两旁连虫鸣鸟语都没有,只有一排发着白光的路灯。
雾菲的别墅在靠围墙那一栋,此时大门敞开,雅岜的车也顾不得停进车位了,到门口随便踩下刹车熄火。
门口站着两名手下,见到关略和雅岜过来吓得差点跪下。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撞到关略面前:“九哥…”
关略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跨步进去。
大门敞开,屋里所有电子帘幕都落着,以前雾菲在家也经常这样,怕外面有埋伏的记者或者狗仔偷拍,所以家里几乎从来不开窗也不拉窗帘,24小时亮着灯。
进去前厅,丝毫无异样,直到走到通往客厅的走廊才听见里边传来断断续续的闷叫声。
“再他妈吵,小心劳资弄死你!”
一记响亮的耳光,随后闷叫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呜呜的哽咽声。
关略手指搓了搓,终于走进客厅。
客厅里一时鸦雀无声,几个下手围在里面,闷头谁都不敢说话。
里头灯光显得更亮,眼前场景一目了然,雾菲披头散发地被人绑在靠椅上,面色蜡白,满脸横泪,嘴里被硬生生塞了一团布条。
地上和沙发上满是狼藉,摔了一只琉璃烟缸和桌上装饰用的花瓶,花瓶里的花散了一地,茎叶上还沾着血渍,有几滴就落在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
红白那么显眼,刺得人心里发慌。
关略不觉捏了捏拳,牙齿龇着牙槽,停在门口止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雅岜声音也有些抖。
旁边没人敢回答,所有人都闷头杵着地上,室内鸦雀无声,刚才电话里还唱得欢畅的摇滚音乐声也没有了,音响被人关掉,偌大的客厅里透不进一丝阳光,死寂得就像是一个密封之后被人丢弃到深海的匣子。
关略站在门口迟迟得不到回答,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
除了雾菲之外没人敢看他,但每个人额头都开始渗汗。
大雨将至,风暴之前的平静,最后关略将目光定在为首一个高个子身上。
他是跟着沈春光这七八个人里面的头儿。
“大山,你来说!”雅岜叫那个高个儿的名字。
被唤作“大山”的那个高个子看上去还算稳当,倒不像旁边几个那么吓得哆哆嗦嗦,他左右看了看,大伙儿都闷头盯着地上,这时候谁先站出来谁就先伸头挨刀子。
罢了。
高个儿也知道这事儿躲不过,索性往前站了一步。
“九哥,事情是这样的。沈小姐今天早晨去市区一间弄堂四合院里见人,进去的时候不准我们跟着,大伙儿就在门口把守,沈小姐在里面大概呆了大半个小时,出来之后就准备回去,可半路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前头司机往这地方开,我们也只能随着来,来了才知道是来见陶小姐…”
说到这高个儿又睨了眼被绑在那的雾菲。
雾菲泪眼婆娑,吭不了气儿。
“然后呢?”雅岜继续追问。
“然后我们就全部跟着进来了,但陶小姐硬要说这么多人全呆在屋里不方便,要我们在外面等。当时沈小姐也没提出异议,我们几个四处看了看,也没觉得这屋里有何异常,所以就出去了,但出去没多久屋里就传来音乐声和女人的笑声”
关略听到这眉峰不禁往上扬起。
“音乐声和女人的笑声?”他将目光又挪到雾菲脸上,雾菲抽抽哒哒的声音总算停了停,被关略那双剐人的眼睛吓的。
“这套别墅当初装修的时候用的全是隔音玻璃和吸音墙纸,你们站在门外还能听到里头的音乐和笑声?”
大山不敢接话了。
那只有一种可能,即音乐和笑声太大,刻意为之,让外面的人以为屋里一切都相安无事。
关略又搓了搓手指:“继续!”
“然后我们几个也没当一回事,以为她们在里面聊得不错,直到九哥您打电话过来,我们冲进屋里才发现…人没了…”
不仅人没了,雾菲被绑在椅子上,屋里还一片狼藉,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
可是那么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前后门都有人把守,难道飞天遁地?
“中间没有人来过?”
“有!”大山脸上已是一副懊恼之情,“说是家具店的,过来给陶小姐换一顶柜子,谁他妈能想到”
讲到这整件事基本已经了然了,沈春光应该是被人藏在柜子里一同抬了出去。
大山狠狠拍了下自己光秃秃的脑门:“九哥,是我们几个办事不利,没有把沈小姐看好,您就照帮规处置吧,怎么罚我们都行!”
其余几个也异口同声:“九哥,我们甘愿受罚!”
可是人都不见了,罚又有何用?
关略咬着牙根合了合眼皮,睁开,整个屋里更加清冷,他将眼光扫到雾菲身上,雾菲巴巴睁着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呜咽声又渐渐起来,眼里全是希冀。
关略便踩着满地的碎瓷片走到靠椅前面
靠椅上的雾菲见到他过来兴奋地摇头哼叫,声音被堵在喉咙口,刚干掉一点的眼泪又全部涌出来,那模样看着真是凄厉又可怜,大概也是被吓惨了,现在见到关略进来,以为终于来了救星。
关略却需要花十二分力气才能忍住不炸毛。
“雅岜…”他向雅岜又睨了一眼。
雅岜立即会意,过来抽走塞在雾菲嘴里的布条。
一时气却有些喘不过来,咳了好一阵她才找回一点声音,却是长长颤颤地一声啼哭:“九哥…”喊得那叫百转千回,肝肠寸断。
关略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动,只是稍稍弯下一点腰,黑影盖下去,抬手一把捏住雾菲的下颚。
雾菲吓得浑身激灵,拼命摆着身子从牙齿缝里挤出字来:“九哥…你…干嘛…”
干嘛?
旁边人全都缄默(www.19mh.com)不敢说话。
关略眼底沉着厚厚的杀气,蹙紧眉头,终于迸出几个字:“她人呢?”表情不咸不淡,可声音却寒彻渗骨。
只可惜雾菲这姑娘着实不聪明,她眼里心里大概还对这男人抱有幻想,竟然僵硬地梗着头:“我不知道!”
好一句“我不知道!”
屋里人都不敢再喘气了,关略眼底的杀气像拢不住的雾一样散开来
“再问你一遍(www.biquwu.cn),知不知道?”捏住她下颚的两指开始慢慢收紧,雾菲的脸被捏得变形,哭声渐渐出来,身子在椅子上胡乱扭摆。
旁边人甚至能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大家都捏了一把汗,感觉关略手指再用力一点雾菲的下巴就要被他捏碎了。
“嗯?”他又虚虚地问了一句。
雾菲眼泪扑朔扑朔往下淌,湿了关略一手,却还是僵着背脊:“我…真的不知道!九哥…你要我说什么?”
还嘴硬!
关略眼梢眯了眯,松开手指。
他对女人也就这点耐心,更何况雾菲根本是自不量力!
“雅岜…”
雅岜立即过来,腰口一摸,一杆枪口就指到了雾菲脑门心。
这是真枪实弹,不是她平日在片场用的那些道具,现在正凉飕飕地顶在她脑仁上。
一时间她终于嗅到了这男人身上的硝火和血腥气,开始没头没脑地叫,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
“九哥不要…九哥九哥”她摇着头乞饶,却偏不肯吐一个字。
关略摸着雅岜的手爬上枪杆,“嘭-”一声,子弹上膛。
“最后一次机会,她人在哪里?”声音淡淡凉凉。
雾菲后腰一软,一点念想都没了。
这男人原来真的舍得对自己动枪。
“说!”枪口又被关略扯着往她脑门上顶了顶。
雾菲抖索着肩膀,抽搐了半天最后才松嘴:“好,我说…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