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曜面色如常。</p>
老人身体前倾，像是私塾里的老师教训学生，寒声道：“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是关不住的。主上不需要朋友，只需要臣服。”</p>
苏曜随意道：“然后？”</p>
老人缓缓说道：“丧家犬找到了新窝，还是一只丧家犬。”</p>
苏曜双手平摊，晃了晃。</p>
可惜他穿的是夜行衣，袖口绷得很紧，带不起什么两袖清风，只有孑然一身。</p>
他确实像一只丧家犬。</p>
整天窝在别人檐下，连个安稳的住处都没有，离开就是一个“死”字。</p>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自嘲一笑：“仔细想想，老先生你说的还挺在理，但你读过这么些年书，不知有没有听过另一个道理……”</p>
老人挑了挑眉。</p>
“丧家犬见谁咬谁，最可怕了。”</p>
苏曜满脸笑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可不懂什么尊老，把我逼急了，我很乐意品尝一尝，老书生的血是什么味道。”</p>
他这架势，真像一个疯子。</p>
老人神色微变，正准备说话。</p>
苏曜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拍拍他的肩膀，爽朗道：“跟老先生开玩笑的，化血术可是荒域邪术，我不乐意用的，只是这见主上一事……”</p>
嘴里说着不乐意用，殷红血光却在他的眼底若隐若现。</p>
这一回，苏曜真的动了杀心。</p>
老人默不作声。</p>
眼前苏曜，和传言里那个不良人苏曜，和刚被他带到长安城的苏曜，都太不一样了。</p>
倒像是真正的荒域邪修。</p>
老人明白苏曜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改变。</p>
从云层跌落深渊，最打击心境。</p>
苏曜的性格近乎扭曲。</p>
他不在乎有没有雨水，不在乎自身安危，也不在乎明天后天，在鬼门关前走过一次的他，想活着，却也不是那么的想活着。</p>
老人甚至怀疑，苏曜就连天牢里的苏氏族人，都不是特别的在乎。</p>
二人对峙良久。</p>
老人冷冷道：“如你所愿。”</p>
苏曜笑容灿烂：“这才对嘛。”</p>
他解下木匣子递了过去。</p>
老人掂了掂重量。</p>
转身就走。</p>
苏曜也朝街道另一边走去。</p>
刚离开没几步，他就停在了原地。</p>
前方剑意盎然。</p>
苏曜微微一愣，看向拦路的锦衣青年。</p>
旧友。</p>
初雨。</p>
又重逢。</p>
苏曜向他挥挥手，咧嘴笑道：“何问，好久不见。”</p>
何问说道：“好久不见。”</p>
另一边。</p>
老人也停下了脚步。</p>
在他前面站着一位少女，手握一把秀气的长剑，风雨绕剑意而行，青白衣裙落在脚腕处，整座长安的烟雨加起来，都不如她的眉眼动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