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通纯粹是瞎操心,两相比较,薛礼部所面对的境况远胜于他。
无论是训练程度,还是军士协同能力,罗通临时拼凑出来的部队,自是无法与万中选一的玄甲军相提并论。何况两家面对之敌,突厥是本土作战,铁勒大军不过是客来之师,实力明显有差距,根本不在同一档次之上。
而且,罗通部现在所面临的,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便是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能游而不击,因为他身后有数千处木昆族人需要宝贵的时间。
在这一点上,薛礼却是占尽优势,毫无后顾之忧,尽可肆意周旋,敌进我退,敌退我扰,一旦瞅住机会,便以雷霆之势给予狠狠一击,随即却又迅速撤离,在运动中寻找下一次良机。
铁勒数万大军已被拖了两日两夜,连粮草亦被薛礼昨夜诈营毁尽,士气低弥战战兢兢,军士疲惫几成惊弓之鸟。
如今又是黑夜深处,
又在故伎重演,骚扰不断。
三叶护在营中是坐立不安,不知是睡得不够,还是着急得上了火,反正个个双眼朱赤血丝斑布。也是难怪,数万大军粮草尽失,那玄甲军却似阴魂不散兀自纠缠,又不来正面交战,却随时有可能像鬼魂般冒将出来,搅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数万将士神经一直紧绷,丝毫不敢有松懈之机,这样下去,迟早有绷断弦的那一刻。
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今日会在天山脚下撞上这一群煞神!
三叶护长嘘短叹无计可施,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白日谨慎行军,天黑赶紧原地驻守,勒令军士严加防范,旦有风吹草动,只管强弓利箭射走,断断不可出营半步,以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倘若他们早这么小心,玄甲军再是骁勇,估计也拿他们无有办法。问题在于,昨夜一把火,军中粮草怠尽,如今已是陷入两难境地——想要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却又不敢将部队拉开来急行军;若要衡顾安全缓缓推进,吃饭都成问题,哪还来的战斗力,恐怕再过多三、两日,不用人家来打,自己就得主动找地方躺下来等死了。
铁勒大军困难重重,玄甲军的日子其实也不怎么好过。
纵然将士用命,然则终是血肉之躯,士气倒是激扬,人马却多有困钝。原先出兵之际,不过是按轻装快骑配备,随身只携七日口粮。若是按正常计划行事,想来是够了,但此番与铁勒军周旋已两日两夜,又是不间断的袭扰,将士体力消耗甚大,三日的口粮亦只当得两日所用,目前已是用得差不多了。
副将将军中情况汇报于薛礼,不无担忧道:“连日用兵,将士所有疲惫,若是仍要免力为之,恐怕过犹不及。依末将所见,我军已占尽上风,杀敌亦有六、七千,便是回至庭州,想来副总管亦是不会责怪。”想是已萌却意,欲劝薛礼见好就收。
众将席草而坐,齐齐望着薛礼。
薛礼若有所思,却显然思的不是退兵之事,“今夜敌营可有异样?”
副将急了,不自提高了音量,“将军非要将玄甲军拼光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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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礼方自收回思绪,看了看副将一眼,面无表情道:“郑将军何出此言?”
那郑姓副将急忙解释道:“非是末将贪生怕死,委实是将士连番作战,已成末弩之箭,但若有甚差错,势必陷全军于灭顶绝地~望将军三思!”
薛礼点点了头,温言道:“郑将军所滤不无道理,然则~”薛礼离席而踱,在诸将面前转了小半圈,“我军虽是袭战不止,但胜在据有主动,张驰有序轮番而动,间隙之间多少有些歇息时间,若论劳乏疲惫,敌军已成惊弓之鸟,较之于我军,何止十倍!至于干粮补给,沿路多有倒毙战马,只需割肉而食即可,倒是饮水方面,各部须得严加控制,在未有合适水源补充之前,还得多多辛苦众将士了。”
诸将闻言,大是骇然,看薛礼这模样,显然不是仅仅打算袭扰对方占点便宜那么简单了。
郑姓副将忍不住试探道:“将军欲再与铁勒部周旋几日?”
薛礼背负双手扫视一圈,沉声缓言,“诛尽为止!”
诸将面面相觑尽皆失色,倒不是惧骇,主要还是惊诧居多,委实是薛礼这心也太大了点,大得有点匪夷所思,敌军数万之众,便是一排排站好队等你来砍,怕也杀之不尽。
“诸位将军不必疑虑~”薛礼回身坐下,“此支大军自漠北叛逃至此,旧主已失,新主未及,本就军心未稳,现如今粮草又被毁去,只要我军将士上下齐心,其部分崩离析指日可待,诸位何愁不得奇功!”转而似是自叹其辞道:“既然铁勒本部收拾不了叛徒,那就交由诸位代劳了!”
诸将闻薛礼言之戳戳,思及若能尽摧数万之敌,亦是兴奋异常,一时间抛却顾虑议论纷纷。
正当众将言辞热烈之际,小校来报,巡防之时发现铁勒小股人马。
薛礼急道:“可有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