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大族也好,平头百姓也罢,一到节庆时分就变成了各家女眷们争奇斗妍、竞妆弄裳的时候。朱娇儿坐在妆台前面,拿着根儿炭笔对着镜子细细的描画着自己的眉毛,连浣花提着裙角小心翼翼的走到了身边也仿似没有察觉到。及到浣花提着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手边儿了,这才转过脸淡淡的望向这个一脸从容的丫头:“怎么这么一大早儿就过来了?不是说了不用你过来服侍,让你趁着这会子没去前院儿去好好收拾一下的吗?怎么又素面朝天的,连件儿鲜亮的衣裳都不穿的就过来了?”说着说着就直接站了身来,偏着头,微笑的看着她。
浣花笑了笑:“奴婢只是跟在夫人身边儿伺候的下人,打扮的那么鲜亮做什么?又怎么能不早早儿的过来夫人这边儿候着呢?”语毕殷勤的从旁边儿拿了件儿长衣递给朱娇儿往身上披。
朱娇儿见她面沉若水,一脸淡定,心里却并不十分受用。身子一侧,虽然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衣裳,但却并不往身上穿,只扭过脸来斜睨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我也是知道的,是我对不住你。不该问都不问你的意思,就把你往相爷跟前儿送。既送了,就给为你好好儿想想,千方百计的给你讨个名分来才是正理!我倒也想这么做,只是相爷不理,李流波那里又想尽儿了法子要阻挠,我就是费尽了力气也没法子。你但凡是个知道我的,就一定知道我说的没错儿!又何必这样子的给我软钉子碰呢?”语毕又坐回妆台前的那个凳子上,继续拿着炭笔画眉。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的,浣花却给唬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夫人这话可置奴婢于何地?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奴婢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就敢在夫人面前拿乔,给夫人脸色看了?奴婢自进了府里,跟了夫人以后,莫说这身子了,就是这整条命也都是夫人的了!更如何敢跟夫人讨什么名分?这可不是要生生的把奴婢给臊死吗?”语毕就一个劲儿的开始叩头,连连谢罪。
朱娇儿见她跪在那里一个劲儿的磕头,心里方才有些下去了,唇角轻轻一扯,赶忙上前把她扶起来:“你这丫头也真是的,忒实性子了点儿!我不过跟你说句顽话,怎么就当了真了呢?快快起来,莫把这好好儿一张俏脸儿都给弄的花了去了!究竟是大节下的,给别人挑了错儿去可怎么好?”
浣花听她这么说,慌忙把因为惶急而几欲跑出来的眼泪又憋了回去,站起身来垂着头服服帖帖的站在朱娇儿身边儿:“夫人说的极是!是奴婢一时情急,居然忘了今儿个可不正是节下了嘛!”语毕,那帕子将眼角的泪珠儿急急拭去,又笑了一笑,继续一脸大方的站在那里听朱娇儿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