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县尊看到李先生的时候,再经过一番深谈,心中不由暗叹,这李文忠倒是真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胸中颇有丘壑,很让自己折服。
但越是这样,县尊嘴里就越发苦,故人子弟,而且学识高深,见识更是了得,将来成就就会无可限量,那这程仪就越要丰厚,简慢不得,看来自己是要大大的出血了,看看天南海北的聊了将近两个时辰,就连身边的几个师爷也是见猎心喜听得是如醉如痴,但那李文忠也不说正题,县尊心道,难不成你还要赖在我这里一顿好饭不成?
现在的自己非常窘迫,官奉几年没有,其实原本自己这些官爷,也不需要那一脚踢不倒的几个官奉过日子,但现在这里的情况,被闯贼闹得再没有一星半点的外快,一顿好饭都成了问题,所以笑着道;“世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到叫世伯我欣喜,好好努力,希望在下次大考时候能拔头筹,也好把这身学问报效了皇家朝廷。”话锋一转,带着和蔼的微笑,探身贴近李先生,小心的问道:“但不知这次到了小县可有事情?只要是世伯我力所能及定当倾囊相助。”
士子都面皮薄,一些话都要曲里拐弯的说的无限隐晦,自己可不能让对方下不了台,因为,士子除了面皮薄外,还有爱嫉妒,小心眼,一个小小的得罪,就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那李文忠一听倒是哈哈笑了起来,站起身给县尊施礼后道;“小子四处游历,来这里本是听家父盛赞世伯有治世之才,短短两年之间,便把个贫弱之县治理得繁华富庶,教化有成,所以特向世伯学习取经来了。”
听他这样一说,那县尊大人倒是老脸一红,连忙谦逊。那李文忠接着在自己的袖口里拿出一张纸来道;“同时也带家父给他老人家的年兄带些特产,以续同年之意,还请世伯不要嫌弃礼物微博才好。”
这倒是出乎县尊意料之外了。原来人家不是打秋风,而是送礼来了,不过不远千里赶来,想来也没有什么丰厚的物事。
谦虚着纳闷的接过礼单展开来看时,第一眼就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噎死。
那第一条就是白银一万两,我的乖乖,这是白银一万两啊,那可是三千户小民一年的收成使费啊,定了定心神往下看时,又是黄金一百两,美玉四双,名人字画十副,各种名贵笔墨纸砚十套,绸五十匹,缎五十匹,纱五十匹,布帛五十匹,各色皮张五十张,各种风干腊肉合计二百斤,陈年汾酒二十坛,给县尊后宅金银首饰十副,各色锦缎衣裳十领,各种给小年兄弟们的玩物物件五十样,还有------
当时县尊就被这长长的礼单震住了,手哆嗦着好久也不能自己,就连旁边的三个师爷也开始冒出了热汗。
这是多少的东西啊,匆匆一算那就是五六万的银子,五六万的银子啊,那是两年县尊大人天高三尺才有的进项,再偷眼看人家确实气定神闲的拿了出来,根本就没有一点心疼的感觉,就好像随手丢出的废铜烂铁般。
没等大家回过神来,那李文忠又拿出三张票子来给了三位师爷,那三位师爷一见差点坐到地上,每人手里的都是见字就可在县城里,最大的当铺仁字号中兑换现银二千两的画押字据。
这是什么样的手笔啊,这一下子就是六千两,那是这帮师爷十年的束脩钱啊。
但是,等等,好像有哪点不对,好像貌似那仁字号当铺是原先曹家的买卖,怎么变成了他家的产业?还有,他千里迢迢的来到本县,这些银钱物事是如何穿越成出不穷的杆子地方来的?还有,送点小礼可以理解,一出手就出这么多,那是为什么?但是这却先不去想,先收了银子再说。那许多为什么,那是他县尊东主费心的事情,这一大笔收入,那是无论如何也先收下的,师爷们以最快的速度把银票揣了起来。
看完长长的礼单,县尊大人已经是面无人色冷汗汩汩而下了,自己心中知道,虽然那山西商贾富甲天下,财大气粗,但也没听说这八竿子打不到的李家年兄有一份在啊,再说了,这曹家已经在不久被闯贼灭了,这个小子却带着属于曹家当铺的见字即兑现银的画押来给自己送礼,那么这小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颤抖着双手拿着明显烫手的礼单,却不知道是送回好还是收下好,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李文忠一见,把个不离手的折扇啪的合上,微笑着道;“世伯莫要多心,这些真的只是家父与世伯的些许礼物,还望世伯不要嫌弃些许阿堵之物鄙薄粗陋,收下折个。”
“世侄过谦,这礼物太过丰厚,世伯我却是不敢承受。世侄还是收回吧。”县尊不由自主的用手抹下滚滚而下的冷汗,咬咬牙推迟道。
笑话,真要是收了贼赃,万一哪天事发还不是满门抄斩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