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你们出生的时侯也是婴儿吧?
旅客里的女人们对刚才叫骂的男人们说。
男人们一时怒不可遏。似乎想要出言反驳
唼
但不知从女人们双手叉腰瞪视的表情里察觉到什么横躺在一张长椅上的一个男人羞赧转身,背对夏侬他们,将毛毯从头盖住。
只要有人先退让,其余的就很容易应付了。刚才恶言相向的其他人,仿佛也觉得自己不该意气用事众人或是浮现难为情的表情、或是耸肩苦笑,有些人选择离开停靠所,有些人继续倒头大睡。
啊啊帕希菲卡感动地四下环顾。
男人们之所以退让,也许不是因为女人们的声音和表情带着憎恶或敌意,而是那犹如斥责撒娇孩童的语气。
那、那个
帕希菲卡和夏侬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旅客们于是缓缓走近,围住两人。他们纷纷盯着帕希菲卡或者该说是帕希菲卡怀里的梅菲丽亚,说:
哎呀,哭得好伤心哩。
好,乖乖,没事、没事喔。
尿布呢?
母奶呢,喂了吗?
男人们看着梅菲丽亚苦笑,女人们则是彼此出声相询。
啊,呃尿布刚换过,副食品也
这样不行啦。
对呀,小姑娘,看她这样子,应该还没完全断奶吧?
女人们对慌张解释的帕希菲卡摇头。
咦?可是副食品
哎呀呀,真是的,最近的年轻人就是这样!
女人们惊讶地彼此互看。
突然不让婴儿喝奶的话,婴儿会很不安喔。吸母奶不光是为了填饱肚子,所以母奶和副食品要并用一阵子才行,如果一下子就只给婴儿吃副食品,那当然会哭闹不休呀。
啊啊原来如此。
夏侬对女人们充满过来人的自信言论频频颔首。
简单说,对尚未完全断奶的婴儿而言,比起凝视自己的脸孔、拥抱自己的双臂母亲喂食母奶的**才是他们印象最深的部位。
这么说来,夏侬的记忆中也残留没有乳汁的凯洛儿。敞开胸脯拥抱帕希菲卡的光景,她大概是想借此安抚帕希菲卡。
一定要给婴儿吸母奶。
咦?不,那个
帕希菲卡咀嚼女人们的话中含意半晌好不容易了解众人是如何看待自己,以及要求她做什么事。
这、这种事
在她犹豫之际,梅菲丽亚依然哭个不停,虽然没有刚开始的那种爆发力,但这种苦闷的啜泣声反而教人难以忍受。
就是呀,婴儿只要有母奶吸,多半就不会哭了。
哎呀哎呀,还在哭喔,动作快呀。
你也不是第一次喂奶吧?
怎么了?莫非是没有乳汁?对帕希菲卡的反应感到讶异的一名女子问。就算没乳汁,只要含住**,婴儿也会感到安心的。
不,所以说,这
这婴儿不是她生的。代替被女人们施加的压力不知该如何形容的东西压倒,而开始胡言乱语的帕希菲卡,夏侬从旁穴嘴。其实是我们半路捡到的被人丢弃的婴儿。
懒得说明详细经过的夏侬,随便敷衍收留梅菲丽亚的经过。
唉真没天良。
长得这么可爱耶。
真可怜。
旅客们纷纷表达内心义愤。
我们想把这孩子托给大城镇里的孤儿院,毕竟我们还在旅行,没办法给予妥善照顾。夏侬耸肩道。
原来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哭成这样该怎么办呢?
如果至少可以暂时喂母奶
啊,既然如此
旅客们一阵嘀咕,接着同时转向后方,将原本站在后面的一名女子推出来。
年轻大概是这群人里最年轻的女性,二十岁左右吧?就年纪来说,也堪称少女。穿着附有风帽的朴素衣服,或许是黑长发高高盘起之故,给人一种格外成熟的印象。
另外这名女子的胸口抱着一个红包袱。
啊!帕希菲卡轻叫。
一只难以置信的小手正从那个红包袱里伸出来。
爱丽丝,你可以喂这孩子吃点母奶吗?
好的。脸上浮起淡淡苦笑,女子走近帕希菲卡。请帮我照顾一下这孩子。
女子将婴儿交给旁边的中年女性,那位中年女性对带小孩似乎也十分得心应手,点头说了声没问题,就轻松抱起女子的婴儿。
好好好,库巴斯跟阿姨玩一下喔!
借我抱。女子伸出双手说。
咦?啊好的。
帕希菲卡依言将梅菲丽亚递给对方,女子没有任何迟疑,以单手利落地解开旅行服盖住的胸口。
称不上硕大可是因母奶鼓胀的那个**,强烈宣示着母亲这个身份。
婴儿的眼睛或许也区分得出来女子一将梅菲丽亚温柔抱向自己的胸口,婴儿的小嘴就理所当然地吸住女子的**。
嗯没关系、没关系喔.不用担心
梅菲丽亚当然不可能明白女子说的话但她立刻一脸安心地吸吮母奶,小嘴和喉咙宛如精巧的玩具轻轻颤动,旁观者看了也不禁要会心一笑。
啊啊啊
帕希菲卡就这么钦佩莫名地端详梅菲丽亚和黑发女子。
她的年纪应该跟帕希菲卡差不了多少可是对婴儿这种存在来说,女子的姿态里有某种堪称绝对自信的事物。
是忍受腹痛产子的实际体验?
或是过来人才有的余裕?
还是
母亲吗?
夏侬感慨良深地说。帕希菲卡不可思议地注视他的侧脸。
接着
啊!
发现夏侬只是感动万分地一味盯着女子裸露的胸脯,帕希菲卡忍不住朝他的屁股用力一踹。
※※※※※
他走在阴暗不明的长廊上。
那是仿佛设计者深信这种长度本身。乃是维持权威的必要之物,毫无意义的漫长走廊。相距固定间隔的窗外,本应不吝绵延的白昼情景光线和声音似乎都对擅入室内感到迟疑,独特的幽暗和恬静沉淀在这个狭长空间。
只有他的脚步声单调响起。
或许也有人对此处弥漫的气息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可是他很喜欢这条、长廊,每次漫步其间缓缓走完这条漫长道路时,他都暗自感到愉快。
即使这不是自己主掌的场所。
安契生大人。声音蓦地响起。
某扇门开启,门外站着一名女仆打扮的年轻女子。倘若他罗伊安契生的记忆无误,她应该是负责本周餐饮的一名女仆。
女仆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罗伊以视线催促后,她一脸祈求似的问:夫人她
还是一样郁郁寡欢。
他谨慎地选择用词道。若是对欠缺责任感的女仆透露多余情报,不知会引起何种流言蜚语。
奴婢很担心夫人几乎都没进食
确实很令人但心。
他真心领首,只是他所担心之事跟女仆并不一样。
蝶玛黑格兰必须再生一次孩子,如果她身体虚弱到无法生育,他的愿望将化为泡影。
但有时唯有时间才是良药,就算我们多管闲事,也不可能让夫人恢复心情,你只须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即可。
既然他如此表示,女仆也无话可说,再怎么说,对方终究是实际主掌黑格兰公爵官邸的总管。
目送女仆前往厨房准备早餐的背影,他轻声呢喃:
当然不论如何,都必须让她保持健康。
不论使用任何手段。
方法很多,只要**可以承担受孕、生产,精神并没有保持健康状态的必要。
问题反倒是
后顾之忧必须确实处理掉才行哪。
如此低语的罗伊,表情呈现一种令人恐惧的冷酷。
※※※※※
当啷当啷当啷
公共马车的驾驶摇铃。
谢谢。拉蔻儿越过车窗向旅客们道谢,夏侬和抱着梅菲丽亚的帕希菲卡,也轻轻点头致意。
结束简单的午餐和休息公共马车又到了上路的时间,从贝卢拿德里镇驶来的这辆公共马车,预定经由主要干道住帕物扎领地的方向前进。换言之,跟夏侬他们的行进方向完全相反。
夏侬他们大概再也没机会遇上这群旅客了。
保重喔。
搂着亲生宝贝的黑发女子嫣然一笑,她身后的其他乘客们隔窗微笑,俯视夏侬一行人。
快呀,库巴斯说拜拜喔。
黑发女子抓着婴儿的小手,左右轻轻挥动。
啊,拜拜。
帕希菲卡也握着梅菲丽亚的手左右挥舞。
不过数小时的相处可是对无依无靠的旅行者而言,这亦是一场相逢与离别。事实上,夏侬他们甚至没问对方的姓名所谓的偶然相逢,或许就是如此。
可是
公共马车开始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前进。
母亲毕竟不一样啊夏侬望着缓缓驶出的马车道。
夏侬哥帕希菲卡眯眼轻叱:大**。
什么意思?夏侬不明所以地回视妹妹的脸。
不就是胸部因为母奶有一点胀起来嘛?
所以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夏侬叹了一口气,视线转回逐渐远去的马车。
斥责男人们的中年女性。
将母奶分给梅菲丽亚的年轻女子。
她们的体内有母亲。
被人戏称软弱无力的女性体内某天突然苏醒的坚强与自信。
这也是夏侬曾经在母亲凯洛儿身上看见的某种东西。
母性被如此称呼的某种东西。
那就在她们的表情里。
猛然间夏侬想道。
帕希菲卡和拉蔻儿未来是否也将成为那种脸孔呢?
尽管难以想像然而
怎么了?或许是察觉夏侬笑容里的微妙变化,搂着梅菲丽亚的帕希菲卡身体一偏,从下方紧盯他的脸。
不没什么。夏侬说完苦笑。好,我们也差不多该出发了吗?
※※※※※
克里斯与吉儿在史卡巴德的走廊并行,他双眉微微一蹙。
到这里为止,已与好几位第四特务部队绯红之剑的特务战技兵擦身而过每个看来都很怪异。
要不没有表情,要不就是一直对着墙壁傻笑,或者像梦游症患者般在建筑里四处游荡。
直截了当地说,即将毁灭或早已毁灭的家伙特别多。
可怕吗?走在前面半步的吉儿问。
可怕呢。克里斯老实回答。
他们(包括吉儿)的强弱无法从言行举止判断,不管怎么看,许多家伙的身手甚至不如外行人;然而,如果只是情绪崩溃的人类,编成特务部队也没意义。
他们必定有某种特质,才会被遴选为绯红之剑。
毕竟我也不太了解,关于你们这群家伙的底细。
克里斯。吉儿冷不防停步,回头。
我说错话了,是姐姐。
看着笑盈盈的义姐开始淌流滂沱泪水,克里斯赶忙改口。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应付这名少女。
吉儿再度迈步道:这里募集特务战技兵的方针跟你们完全相反。
吉儿轻描淡写地续道:你们是基于严密训练塑造成高通用性、高适应度的战斗兵器,数量虽少,但性能卓越、能力均一,是没有太多个人特征,容易运用的棋子。
确实如此。克里斯颔首,如今也不会对这个事实有任何感慨。
而我们则完全相反。彻底培育个人的特殊能力,塑造成特殊兵器。我们是能够经由训练增强,但无法经由训练获得能力的特珠人类。因此通用性低,个人特征明显,是难以运用的棋子。
听完她的说明,克里斯脑里闪过一个词汇。
异能者
一般人可能对恶魔的私生子(Spawn)这种说法比较熟悉。不过,增强这种特殊能力,绝对不是幸福之事。
吉儿的声调依然没有变化。
语气温柔,但其中不带一丝感情,犹如念稿。
这种能力多半是在感情激昂时才出现,因此为了能够在必要时提升感情,并在其他场合压抑自我为了能够自由操控,才使用各种不同的方法,催眠暗示、药物注射等等的许多方法。
当然有人因此半途自缢,甚至在训练途中完全崩溃,学员的生存率说不定比执拗之矢更低。我们锻炼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这究意能否称为锻炼?克里斯感到疑惑。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吉儿姐?
什么问题?
你的能力是什么?
跟你的武术相比,我们的能力就像旁门左道,所以只能在一种情况下公开,就是对方死亡之时。
还真吓人啊。
开玩笑的。我的能力是预知未来,精准度和时间呈反比降低,因此若是下一瞬间的动作,可以分毫不差地预测。
如此说完瞬间,克里斯的贯手①擦过吉儿的鼻尖。
看吧?
忽然尽管只有一点点,克里斯察觉吉儿的笑意加深了。
原来如此。
她刚才并非避开克里斯的攻击。
吉儿早已知道克里斯会从何种角度、以何种速度进行攻击。
有点不好应付哪。
这就难说了,毕竟你的攻击有办法快过我的预知速度。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专供特殊用途的特殊兵器,虽然在特定条件下有绝对优势,可是在其他情况时远不及你。
原来如此。
大概是基于这种理由,相较于执拗之矢,绯红之剑的特务战技兵很少参与实际任务,也充满神秘性。
即使是在莱邦王**的特务部队里,他们仍旧更加特殊。
对了,吉儿姐有听说男爵夫人召我来的原因吗?
略有所闻,不过当面问比较快喔。吉儿说完,在一扇特别大的门前停步,轻敲门板。吉儿薇丝德柏拉赫、克里斯多福柏拉赫参见。
进来。男爵夫人的声音越过房门传来。
吉儿和克里斯分别推开左右开启的两扇门扉,进入室内。
这里是餐厅。
让人难以相信只是用餐的宽敞空间,这里的地板面积,恐怕足以容纳一整栋小型民房。
中央有一张非常细长,铺着白布的餐桌,另外,跟这张餐桌的尺寸相比,数量偏少的椅子并排于其中一侧房间内侧,餐桌上摆着以海鲜类为主的三人份晚餐。
也有蒸虾。今天全家团聚,大吃一顿虾子吧理应是单纯的暗语,没想到真有这道菜,或许是男爵夫人风格的恶作剧。
你们坐吧。
站在餐桌对面的男爵夫人,催促克里斯和吉儿人坐,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待两人坐好,投以请示下一个动作的目光后男爵夫人才说:
先来听听近况报告吧
男爵夫人眼镜后方的眼睛一眯。
克里斯在脑里迅速汇整目前的成果。他只有制作最低限度的文件,因为管理得再小心,一旦以文字记载保存,就有被他人偷看的可能性。
那么克里斯和妮蕾狄亚小姐进展到什么阶段了?
疑似情书的信件本月寄来第二封
回答者不是克里斯,而是吉儿。
哎呀呀,想不到你手脚这么慢啊,克里斯。还以为你差不多已经夺去她的香吻,居然还在通信阶段?
克里斯强忍差点从椅子滑落的心情,静静地,但带着明确指责的语气说:
男爵夫人
这可不是玩笑,你要跟妮蕾狄亚普雷辛打好关系,她是有用的棋子。
对调查而言吗?克里斯蹙眉问。
对废弃公主的调查当然也是不过军方和王室方面的行动有些可疑,虽然中心人物是贝达修达尔*爵。但这波可疑行动里也有普雷辛*爵。制服妮蕾狄亚普雷辛有益而无害。
若无其事陈述的男爵夫人,以及若无其事聆听的克里斯。将人类视为棋子、王牌或消耗品,如今没有人会对这种事感到反感。
那并不是冷酷。一旦情况需要,他们能将情绪从自己的思考中分割出来,对支配王国黑暗部的人而言,这是必要的技能。
光靠美丽辞藻是无法拯救国家的。
情况一旦生变,说不定得要你暂停现在的调查,执行其他任务。玛乌杰鲁教会方面也有一些动静,情况发展搞不好比想像的更快。
这是
克里斯脑里掠过一个严重的词。
叛乱。
最坏的情况虽然规模不大,不过我们的王都将会成为战场。
!克里斯目光一利。吉儿仍是一脸笑意,宛如根本没听见男爵夫人和克里斯的对话内容。
嗯,这件事迟早会发生。话说回来,原本的调查进行得如何?
一如纪录透过佛尔西斯殿下的协助,属下也调查了王室资料室,可是窜改得十分彻底。不过,关于当时出席圣葛林德神谕仪式的贵族、官僚、高级神官,从当时的入城纪录和会议出席簿里,找到六位可疑人物的名字。其中已经与霍克枢机卿、库诺布尔子爵、贝耳古曼外务卿接触,但尚未问出有意义的情报,其他则没有
就非专门的任务来说,成果非常好,就这样继续调查,如果中止的话,我会派吉儿跟你联络。那么吉儿
是。
那件事的判定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以我的能力为基准值,具有同等或更佳成绩的是:妮德鲁丝、马龙、亚得力特三人。
加上吉儿就是四个人克里斯!
是?
你从执拗之矢的特务战技兵里选出十五名能力最强的,我也会自行挑一些候选人。
莫非?克里斯声音僵硬地说,同时脑海立刻浮现几个人的名字跟自己拥有同等战斗能力的少年少女。
我刚才不是说了?最坏的情况,我们的王都将会成为战场。
译注①:空手道中,以指尖戳击对方喉咙、侧腹、胸口、眼睛等部位的招术。<div>